及防之下，她的心，原来早就偏向顾锡了。
“臭小子，你完全当我的话是个屁吗？”
顾爷爷的语气，比之刚刚，可谓寒意渗人，宋晨只觉得骨头都在发冷。
顾锡刚要开口，宋晨抢先说：“顾爷爷，您不喜欢我，觉得我有个孩子，觉得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都可以理解。我不知道以后您会不会接受我和宝贝，但是我会努力，努力让你不那么讨厌我们。”
她吸吸鼻子，脸上笑意重新出现：“您应该相信您孙子，相信他的眼光。如果您要说我在自夸，”宋晨耸耸肩，笑容里带了几分孩子气，“好吧，其实我一向是比较自信一点的。”
顾锡听得宋晨这番话，噗哧一声笑出来，接着哈哈大笑，完全无视顾爷爷瞪视的眼神，搂过宋晨的脑袋使劲的揉捏，直柔得她的长卷发变成了鸡窝：“亲爱的，你太可爱了，我好爱你哦。”
面对这声对白，宋晨肩膀一抖，寒了一下。忙去看顾爷爷，他黑着脸，撞上宋晨的视线，往旁边撇过脸。宋晨推了推顾锡，打掉他的手：“你够了，注意点影响。”
“没事儿，都是自家人。”
顾锡朝顾爷爷挤挤眼，语气欢乐。
宋晨轻咳几声，扯扯顾锡，眼神示意他不要得意忘形了，顾锡却似一点也不在乎，笑呵呵的说：“爷爷，您是不是也对这孙媳妇很满意？模样好性格佳，最主要的是她爱你孙子我爱的海枯石烂都不变心。你说，我要去哪里找这么好一媳妇啊。好不容易三十多了有个人看上我，爷爷，你就从了您可怜的孙子我吧。”
顾锡一番话说的顺溜，装着可怜的语调，可他脸上眼里分明是一派得意与欢喜，根本无须掩藏，裸的火光一点不差的对着顾爷爷。顾爷爷干瞪着他，抿着唇，并不说话。
顾锡一点不恼，径自高兴地说：“爷爷啊，你都不知道我家宝贝有多可爱，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哈哈哈，真后悔没带他来见你。”
“穷开心，又不是你儿子。”顾爷爷冷哼，不屑的说。
“就是我儿子，我说是就是！”顾锡瞪回去，不甘示弱。
“哼。”
这爷孙俩似乎又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宋晨掬一把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位妇人解救了她：“是晨晨吧，早就听小六说起过你，长得可真俊。”
一只保养得姣好的手伸过来拉起宋晨，宋晨顺势站起来，一位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的大美人闯进眼帘。白皮肤，凤眼，樱桃似地红唇微微张口，白嫩的手指捏在宋晨脸颊上：“哎呀，瞧这皮肤，可真水嫩嫩呀。”
美妇人对宋晨眨眨眼，可爱中带着几丝妩媚，巴掌似地脸蛋光彩照人，宋晨吸吸口水，不禁夸赞：“阿姨，你好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不能怪宋晨看到美人就流口水，说话直接了。
“呵呵呵……”
美妇人掩唇咯咯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眼尾扬起，几丝笑纹挤在那儿。宋晨心下了然，终于知道顾锡那张招风的脸蛋来自谁了，可不就是眼前这位美妇人嘛。可她实际年龄最少也该有五十了吧，咋就这么年轻呢？
“走，到妈妈房间里说话。”
“妈妈”，宋晨愣了愣，终于知道顾锡的自来熟来自谁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美妇人拉着宋晨就要走，宋晨站在原地，去看顾爷爷。美妇人会心一笑，娇嗔道：“爸，你的脸绷得皱纹都多了好几条，这样不好。你可是咱们军区最年轻帅气的军长了，可不能碎了万千少女的心啊。”
“贫嘴。”
顾爷爷脸色虽然未变，可口气明显缓下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宠爱的语气可被眼观鼻鼻观心的宋晨抓得真切，看来这顾爷爷跟顾锡妈妈关系很亲密的。
“爸，我给您炖了冰糖雪梨汤，一会就让阿姨给端过来。现在我要跟我儿媳妇说几句悄悄话了，你们男人可不能偷听。”
顾妈妈说着就拉宋晨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凑近宋晨耳边：“别怕小六他爷爷，他爷爷就是给你个下马威。老爷子戎马一生，有时候难免……”
宋晨对顾妈妈笑：“我知道的。”
顾妈妈说的对，顾爷爷难免不带着一点点有色眼光来看宋晨。他是军人，作风硬派，刚正不阿。而宋晨光是未婚生子这一条，就撞到了他的道德底线。可顾锡和顾妈妈早就统一战线，老好人顾爸爸虽没表态，可还有顾家大小姐顾蓝同志助阵；顾爷爷最宠的就是顾锡和顾蓝，虽然这两人都三十了还不定下来让他恼得厉害，不过他们三言两语，也就哄得顾爷爷一时忘记责备了。这不，硬的上了，顾锡现在改了怀柔政策。
“爷爷，考察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挺喜欢的，您就承认吧，你孙子我的眼光可是好得很。”
顾爷爷嗤笑一声：“人家带着个拖油瓶，你这现成父亲倒当得甘愿，就不觉得可悲？”
“宝贝可不是，他贼可爱的，我保证爷爷你见了他就会喜欢的。”
“我没打算见他。”
“不行，你一定得见他，我儿子。”
“是继子！”
“哪里有区别，她儿子就是我儿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锡放低了声音。其实对于宋念春父亲的身份，他也是有过冲动质问宋晨的。可是她几乎对那段记忆绝口不提，她固守着宋念春这个秘密活了六年，连闺蜜夏栀子都隐瞒了去。可见如今她是花了多大的勇气与心力带着宋念春过活的。
那是宋晨最不愿提起的过往，顾锡哪里敢去触碰那个底线。而顾锡爱她，就想尊重她的意愿。也许哪一天她释怀了，会愿意告诉他。
顾锡想，他是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顾锡还不知道，那一天会来的触不及防。


00-33心里的障碍
宋晨随着顾妈妈来到二楼她的房间，顾妈妈拉着宋晨在沙发上坐下来，亲厚的拉着她的手拍了好几下才说：“咱终于有媳妇了，太高兴了。”
顾妈妈说着抹了把眼睛，像似要抹去一把辛酸泪似地吸了吸鼻子，宋晨应声也不是反驳也不行，一时无法动作。顾妈妈好像看出了宋晨的局促，换上亲切温暖的笑：“被我吓到了？”
宋晨急忙摆手：“不是。”
顾妈妈凤眼眯起，弯起跟月牙一样的弧度：“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回终于把你领会了家，妈妈打心里开心。”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宋晨不知道说什么好。宋晨从来没有幻想过未来婆婆的模样，听多了看多了婆媳不合的事情，对于婆媳问题她本就不报有期许。只是忽然见到这样明事理的未来婆婆，实在是撞到了狗屎运。
也不能怪宋晨对顾妈妈好感强烈，一则是她在宋晨尴尬之下适时出现解救了宋晨，二则是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眼缘的。有时候只需要一秒钟，就可以喜欢或者不待见某个人，对于顾妈妈，宋晨是相当有眼缘的。她五官漂亮，性格开朗，自然大方，宋晨不用考虑，就喜欢上了她。
“来，这个你带着玩玩。”
这婆媳第一次会面宋晨并不合格，因为宋晨竟然走神了，直到顾妈妈起身拿了样东西套在宋晨手腕上时，宋晨才回过神来，一看，竟然是玉镯子。通透碧绿，质地纯正，光泽度极好。宋晨心知这镯子乃是贵重之物，便想撤下来，一边去扯一边说：“阿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妈妈一把压住宋晨虎口：“这样的镯子我很多的，你要是取下来就太不给我面子了，你就带着玩玩。老爷子要知道你不肯要，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晨晨可不能让妈妈丢了面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晨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来拒绝的词句，对于顾妈妈话里熟稔亲热的“妈妈”，也只能装作听不见。┆┆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哪时候带宝贝来家里看看？”
“这个……”
宋晨又是词穷，顾妈妈安抚似地抚了抚宋晨肩头：“你是我媳妇，宝贝就是我孙子。”
“谢谢。”
依旧是这两个字。
宋晨想象中的见家长并不是这样的，除了顾爷爷的反应在预料中之内，顾妈妈的明事理，是宋晨万万没有想到的。顾妈妈所有的表情动作，都在说明一点，那就是已经接受了宋晨和宝贝。宋晨特别庆幸，只是想到顾爷爷，就难免泄气：“顾爷爷好像并不喜欢我。”
“相信妈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投降的。他脾气硬，咱们就让让他，老人跟孩子就一个概念。”
“他喜欢……路小姐吧。”
宋晨鬼使神差的说出来这么一句，出口的时候恨不得咬断舌头。而顾妈妈竟也没答话，看着宋晨的眼神闪了闪，似乎闪过一抹极其锋利的东西，跟她面上的温柔相差甚远，宋晨几乎以为自己看走眼了。沉默了大概三两分钟之后，顾妈妈弯唇道：“都是好些年前的旧人旧事了。小六那时候太痴傻，遇到那一点波折颓废了一些时日，不过他治愈能力还不错，来年的时候就好了起来。”
她好像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儿，与顾锡说给宋晨的故事完全是两种风格。宋晨慢慢咀嚼她话里涵义，却听她问：“你与小六认识多少年了？”
“六年，我毕业那一年。”
“那也真巧了，他就是从那时候变回我‘儿子’的。”
“……”
“说不定就是你的功劳哦，小六该是从那时候就打你注意了。”
“哪有。”
“一定是的，相信我的感觉，我感觉非常准的。”
顾妈妈拍胸口保证，宋晨无奈无言，只得回以一笑。
两人聊了许久，大都是顾妈妈在说，说顾锡小时候的调皮事儿，说她盼望宋晨跟顾锡早点举行婚礼，说爷爷并不是真的反对，让宋晨下次带宋念春过来……说了很多关于顾锡的，宋晨的，宋念春的，甚至于也提了提宋父。由顾妈妈字里行间，宋晨便知她一定是极了解自己的，不管她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宋晨却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的善意与祝福。
“你们聊什么呢？把我一个人留下来给军长训斥。”
顾锡一屁股挤到宋晨边上，扯着顾妈妈的胳膊摇啊摇：“你也知道顾军长退下来之后闲得发慌，早就想逮机会整我了。竟然把我一个人撂下，你好狠的心啊1
顾锡捧胸做心碎状，宋晨瀑布汗，顾妈妈却捏了捏他的脸皮：“老人家不能憋久了，你就当做做好事。”
“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