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搓,咔嚓咔嚓几声,重新合成一块黑黝黝的扁平物什,连同那块夜明贝镜一起收入腰间。他转头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丫头们,咋样,你五爷爷这手段漂亮不?”
我和桑佳慧对他竖起大拇指,同声说:“五爷爷,太漂亮了。”
黑老五一脸得意,褶子都笑平了,不停地说:“小意思,小意思……”
桑佳慧一乐,说:“五爷,这回怎么不说有点意思,换成小意思了?”
我立即插嘴说:“我知道,五爷爷后面一定有大意思。”
说完,三个人彼此对望,都是哈哈大笑,感觉关系又亲近了一层。
桑佳慧扶着我走到黑洞前,我蹲下`身子朝里瞧去,那五片半截柳叶刀刃尾端通过金属转环与洞壁连接,每片刀刃中间都有一个空心转珠,两根淡青色的牵机铁线从中穿过,起着引导串联作用,所以上半截刀刃才能旋转。
整个黑洞深约十厘米,下面是一块平平的金黄色金属板,中间拴有一个扳指大小的银灰色金属圆环,那枚嗜血玉珠却不知道沉降到哪里去了。
桑佳慧说:“这个环子的位置不当不正,会不会还是锁呢?”
我仔细瞧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看不出是一把锁,好像就是个拉手。要不,我拉拉试试?”
“等等。”桑佳慧一把抓住我刚要伸出的手,“我来。你们都忙活了半天,这最后的开门工作就交给我吧。”
我和黑老五又仔细查看一番,以我们的眼力,实在是瞧不出还会隐藏着什么机关销器,便点头表示同意。
桑佳慧将背包摘下,让我和黑老五拿出些矿泉水喝。她走到黑洞前,蹲下`身子,把手慢慢伸进去,牢牢扣住金属环,身子稍微向上挣了挣,回头说:“能动。”眼见没什么异状,她的手臂慢慢抬起升高。奇怪的是,黑洞内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我猜一定是渗透了油脂之类的润滑液体。
金属环一点一点被拉出了黑洞,后面却连着一根同样粗细的锁链,都是一节节的金属环,当拉出两尺长短后,就再也拉不动了。桑佳慧将锁链撂在洞口地面,也没有发生回缩现象。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毫无反应。
黑老五走上前,伸手拽了拽,骂道:“什么败家玩意儿,费了半天劲儿怎么还是打不开?”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脚下地板剧烈抖动起来,随后胸口一虚,整个身体迅速下沉,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黑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惊叫起来。我是“哎呀”一声,黑老五是一句“妈拉巴子”,桑佳慧则只是“嗯”了一下,倒是很符合我们各自的性格特点。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知道大家此刻还在一起,我的心中稍微安稳了些。最开始,我以为是掉进了类似于陷坑翻板之类的机关里,但脚下地面始终是坚实平坦的,只是不断向下沉降。似乎在乘坐一部电梯,却没有明显的震动感觉,耳边仅仅能听到一丝金属之间摩攃的细微响动。
我仰脖看看头顶,崇政殿的顶棚仅仅露出一小块,而且正在快速地拉远变小,看来我们真是掉进了一个陷坑里了,沉降面就是整个八龙盘足台。
咔嚓一声,黑老五打开贝镜,眼前立刻亮堂了许多。
我摇头四顾,看清楚四周是一个方方正正、类似于通风管的竖直通道,管壁表面反射出明晃晃的金属光泽。
桑佳慧突然一跺脚,说:“糟糕,手电忘在上面了。”
黑老五说:“甭怕,这个贝镜够咱们使唤了。”又抓住我们的手腕,“丫头们都拉紧了,千万别撒开,鬼晓得啥时候才能到头儿。对了,你们闭上眼睛,舌尖儿顶住上牙床,用鼻子吸气,用嘴呼气,省得一会儿到底儿震得难受。”
我和桑佳慧应了一声,三个人彼此握住手,拉成一个环状,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这架巨大“电梯”的降落。
八龙盘足台一直陷落不停,我感到心口忽忽悠悠的,曾几次偷偷睁开眼睛,发现随着沉降深度的加大,管道内越来越黑,温度也越来越低,感觉非常凉爽。也不知道降了多久,我突然感到脚下猛地一震,胸口随之痛了一下,胃里好不难受,看来陷落终于停止了。
我急忙抬头看看头顶,因为桑佳慧的强光手电扔在上面,洞口隐隐还可以看见,不过已经很细小了,几乎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
黑老五将抓住我腕子的手松开,然后就听啪的一声,管道内亮起了淡幽幽的绿光。他举着夜明贝镜,挨个儿照了照我和桑佳慧的脸,“都没事吧?”
“没事。”我们互相看看,同时回答。
“没想到还有个大坑,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用脚踢了踢地面那截锁链,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乱响,笑着说,“看来这个就是陷坑的‘钥匙’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朝四面看了看,说:“那些专家用仪器探测过,盘龙台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看来就是这里了。楚老爷子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个机关,下来后从此处消失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到,爷爷从管道内会去到哪里呢?我急忙拿过黑老五手中的贝镜到处晃照,四面全是平整的金属墙壁。
我不死心,又是一顿乱摸乱拍,冰冰冷冷,找不到任何暗门和暗道的痕迹。爷爷到底去哪儿了呢?我疑惑地看看他们两人。
“不对。”黑老五猛地叫了起来,摸着下巴说,“如果老楚是进到这里以后没影儿的,他肯定已经破解了先前的那些机关。吃血的锁头咱就不说了,但你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具五轮折叶刀却是好好的。桑丫头,你们那会儿发现老楚失踪后,瞧见大殿地面有刀刃了吗?”
桑佳慧“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慢慢地说:“还真是没有,难道楚老爷子是通过其他方式进入的,并没触动五轮折叶刀?或者,楚老爷子根本就不是从这里进入,而是找到了其他通道。”
黑老五看着她,微微点头,“嗯,都有可能,都有可能。”他捏了捏颔下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说,“不过以我的眼力,玉珠下面应该就是只有这么一个销器,老楚肯定还是从这里下去的,真猜不出他是怎么绕过折叶刀的,看来还真他妈的挺有一套的。”
顿了顿,黑老五瞧了我一眼,拍了拍周围的金属壁,笑着说:“咱们还是找找吧,看看怎么出去,估计老楚正躲在哪个旮旯儿等着我喝酒呢。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微微叹口气,心里清楚黑老五这是在安慰我,不过我也希望他说的全是真的,爷爷会平安无事地等着我们。
黑老五又把夜明贝镜展开的角度做了些调整,放在管道的一个角落位置。这样一来,管道内好像安了一个大灯泡,变得十分透亮。
借助这绿幽幽的光线,我们三个人瞪圆了眼睛,伸出两手上下摸索着金属壁,试图找出其中的机关销器。⑤⑤網⑤文⑤檔⑤下⑤載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金属壁表面光洁异常,不见任何凸起凹陷,几乎滑不留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我们摸遍了所有能触及的区域,还是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我有些着急,使劲跺脚,难不成要困死在里面吗?
桑佳慧拉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她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那根锁链,犹豫着说:“你们说……会不会……还是要利用这条锁链打开机关呢?”
黑老五“嗯”了一声,点点头,“没准儿。”他弯腰伸手撸住锁链,使劲向上拽了拽,毫无反应。他哗啦往地下一扔,说:“不中,不中,抻不动。”
看到锁链落在地面上的形态有些怪异,我心里一动,好像想到一些事儿,忙蹲下`身抓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整根锁链长约二尺,有指头那么粗细,我数了数,一共由三十六节精致小巧的金属环彼此扣合串联。
我摆弄几下,捏起其中两枚,轻轻往一起压缩并拢。我看到每个金属环扣合处,又从里面穿出一根细小的灰白色金属线。我用小手指指甲顶了顶,质地十分柔韧。我又抓起其他金属环挨个看了看,全部都是相同模样,里面由一根细小的金属线连接着旁边两个金属环。
看到这里,我慢慢点头,觉得心里有谱儿,叫桑佳慧把贝镜拿过来好好照照。这回看得更清楚了,连接金属环的丝线是由两条更细一些的金属丝拧成的,跟我的麻花辫差不多,缠绕得十分结实紧密。
我掏出窥芯镜,顶在锁环表面仔细观察,发现这条锁链每个金属环里侧都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形插口。本来圆环就细,这个插口简直比芝麻粒还小,不仔细看还真是无从发现。真是好宝贝,我在心里暗暗称赞着,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见我看得出神,黑老五凑过来,问我是不是瞅出门道了。我将锁链轻轻撂下,抬头对他俩说:“这条链子也是一把锁,叫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
三十六环天罡游丝锁,顾名思义,是由三十六只精钢所制的空心圆环连接而成,属于环形锁具中的多环双线串联锁。听爷爷说,环锁最早产生于南唐,属于机械制造工艺发展到一定时期的产物。眼前这些圆环的构造极为复杂,都是内部中空,套有盘旋形状的软铜锁芯,相互之间又串联两根互相缠拧的白铜游丝。如果说,一只圆环是一把锁,那么三十六只圆环串联之后,就组成了一个小型锁阵。
听我把原理讲完,桑佳慧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一根链子里还藏着这么复杂的锁。兰兰,你觉得好开吗?”
我提起锁链,使劲拽开两只金属环,让她看了看那根起着连接作用的白铜游丝,说:“我觉得不是太难,可就是太费力气。别看这根白铜游丝很细,却是牵引着整个机关的重要部件。每拆解一个锁环之后,白铜游丝积蓄的韧劲会传导给下一个锁环,一个接一个地往下传,等拆到第三十六个锁环的时候,这攒下的劲儿有多大就很难说了。”
见他们对蓄力之说还是糊涂,我又详细解释起来,三十六天罡,代表三十六天星,又隐隐应和周天三百六十度,取天罡之数,集周天之度,那种力道自然大到难以估量。不过好在眼前这些锁环很小,要是每个都做成脸盆那么大,估计连吊车都拉不动。
我摆弄几下,想了想,跟黑老五说:“五爷爷,凭我现在的力气,估计只能拆到十个左右,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您了。”
黑老五一晃脑袋,说:“成,你先拆着,我瞧瞧你的手法身势,弄不动立刻给我。”
我点点头,从挎包里取出鹿皮卷展开,比照锁孔的大小,挑了一支趁手的挠针,慢慢插进第一个圆环的锁眼里。
锁眼很细,相应而来,锁道就短,里面的锁柱小得更是无法想象。我一边凭手感操作着,一边跟旁边的黑老五说:“这里面有一对儿呈十字交叉的锁柱,分别绑着一根双股白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