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他喘熄藏身。奉还窃物虽不算投案自首,一旦破败也可争取减罪。
只有抓到这个贼才能搞清究竟。旅行袋失而复得,袋中机密完好,未曾泄露,事件的严重程度骤然降低,警方却没有因此放弃追踪,依然全力搜索,力图找出那个人,破解谜团。但是有的案子好破,这个案子却不容易,相关线索相继落空,案件渐渐被挂起来,归于存疑待查。
叶家福感叹道:“奇怪的不止这个贼。”
陌生女人的电话不再打来,这人也属奇怪,她怎么知道有一只旅行袋丢了?她跟蔡波到底怎么回事?蔡波本人又是怎么搞的?关于唐美芳的举报信又有何来历?所有的问题应当都有答案,只是眼下它还不为人所知。也许有一天它将露其峥嵘?也可能将变成永远的谜团。叶家福只好走着瞧。
他没有伤筋动骨。他用揽下责任的方式迫使案子摊开,在蔡波陷得更深之前制止了他,也让蔡波得以解脱,促成了事情的解决。幸好事件最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相关人员包括叶家福到底有惊无险。但是事情毕竟还是事情,其直接后果一如蔡波所担心:上级原有的考虑受到影响,决定本市班子暂不调整,书记依然由陈副省长兼任,赵荣昌还是市长,没有接掌大政。蔡波也一样,留在原地踏步不前。
所谓“伪正装”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了,蔡波说衣服送给叶家福,互相送温暖才叫自己人。
叶家福不要,他还是那句话:不讲规矩不行,拉帮结派做不得。
蔡波感慨:“千方百计,终究还是烤焦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叶家福说:“去问唐美芳吧。”
第二章
1.
回想当年,他们刚刚认识,刚刚走到一起,所谓的“铁三角”还远在未来的那个时候,也曾发生过一个桃色事件,涉及的女子不叫唐美芳,她叫小麦。
叶家福一直记着那天的情形,过程很尴尬。事发的时候他只走开了几分钟。
他离开宿舍时蔡波问了一句:“上哪?”
他说上街理发。
“这时候还去?”
“也不晚。”
时为晚间七点半,大家还在饭后散步。蔡波无所事事,长长一条倒在他的床上,枕着被子看报纸,懒散惬意,床下拖鞋一只扔了一边。
“这家伙行啊。”蔡波说。
“什么?”
他晃了晃报纸,说是里边的消息。老外的事,一个国会参议员闹绯闻,把人家女助理的肚子搞大了。
叶家福没跟他多说,出门下楼。他们的宿舍在四楼,楼下有一个车棚。叶家福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往口袋里一摸,才发觉没带车钥匙。
他们这座学员宿舍楼在校区最西边,校门在学校东头,从宿舍到校门,步行得走十几分钟,从校门到街上理发店还得走十来分钟。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骑自行车最合适。相比走那么远的路,回头爬四层楼梯,回宿舍拿钥匙还是合算。
叶家福发觉自己宿舍的门已经碰上,他拿手推,没开,用力啪了两下,里边没人回应,看一眼门上方的透气窗,这才发现宿舍里的灯已经关掉,蔡波也离开了。几分钟前还躺在床上,看人家参议员搞大肚子,一眨眼就不见了,所谓动如脱兔,这蔡波不是兔子,简直就是闪电。
叶家福从皮带上拔下钥匙串,找出门钥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他还告诉自己,以后把车钥匙旋进钥匙串里算了,哗啦哗啦一串,骑起车叮呤当郎一片钥匙声,权当动静,省得老是忘记,多爬楼梯。这时他忽然发觉不对:锁开了,门却推不动,里边的防盗插销已经被人反插上了。
显然蔡波没走,还在屋里。
叶家福用力打门,叫道:“蔡波!是我!”
里边居然不出一声,全无动静。
“蔡波!小菜一碟!”
这就怪了,也就那么几分钟时间,即便蔡波那般神速,可以有那么快的动作脱光他的背心短裤,他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地进入睡眠。即便他真的那般好睡,叶家福乒乒乓乓一阵敲门,不算惊天动地,也足以把他弄醒。
但是他一声不吭。
叶家福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出事了?蔡波年轻,身体很好,结实健壮,精力旺盛,不是电视连续剧里某个受了重大刺激的老干部,绝无突然心脏病发作猝死于床的资格。叶家福记得走之前宿舍后窗是敞开的,蔡波不会从那窗子掉下去吧?这个念头立刻被他排除。谁会没事找事把身子探出那窗子,让自己从四楼掉下去?哪怕真有这种雅兴,他插上门后的插销做什么?
“蔡波!快开门!”
两个学员从楼梯走了上来。饭后散步毕,他们回宿舍了。
“叶家福怎么了?”
叶家福把两手一摊,没有说话。
“钥匙忘了?”
叶家福说是。
“记大过一次。”他们开玩笑,“小菜一碟呢?哪去了?”
叶家福说他不知道。
他们建议去找管理员,管理员那里有备用钥匙。
叶家福说没事,他就去。
他没声张,不说这房间里边不对劲。此刻他已经有感觉了:蔡波可能在里边办事,当然不会是好事,否则不必避人耳目。叶家福没再打门,立刻转身走开。眼下这个时间不对,饭后散步的那些人正在陆续回来,大家看到叶家福同志在自己的宿舍外边站岗,不得其门而入,这么尴尬,自然就要七嘴八舌问一番。这些询问不好回答。替蔡波打掩护,竭诚为其办事服务,或者愤怒控诉?号召大家一起打门,不管你蔡波办什么事,先弄起来再说?死活不起来怎么办?报警?闹出个大动静?统统不好。
叶家福顺走廊往楼梯口走。他没下楼梯,就站在楼梯转厅边。没有自行车,他不想去理发了,这么走着去真是太憋气。转厅这边有一面墙,墙上嵌有一块大黑板,布置得花花绿绿很美观,这是学员宿舍区的墙报专栏,题头插图美术字加上几道装饰彩条,框起一份份稿纸,排列得整整齐齐。贴在这墙上专栏里的稿纸都是心得体会文章,培训一班四十名学员按学号排名,各自一份,无一遗漏。叶家福是第26号,他这份心得体会只写了一张稿纸,不像一旁第27号蔡波写满了三张。门厅里很亮,日光灯照着专栏,稿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特别清晰。叶家福站在墙前看那些心得体会,做学习状,一边悄悄观察。刚才过来的两个人已经各自进屋,没有人跟着上楼梯,此刻走廊空无一人。叶家福赶紧往回,继续敲打自己宿舍的门。
“听着蔡波,给你们二十分钟。过了我叫管理员。”他说。
声音足够大,保证里边的人听得清楚。然后叶家福再次走开,还是到楼梯口去耐心学习心得体会,重点看蔡波写的那份,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有五大收获四项认识,理想信念使命职责一样不缺,每一个字都冠冕堂皇。十几分钟后他听到了声响:咯咯咯咯,响自一双皮鞋,鞋跟比较高,在水磨石地板上敲起的声响清脆而急促,显得惊慌,又有点压抑,竭力要把步子踩得轻一点,像猫一样,但是掩饰不了,还是咯咯咯咯。叶家福一动不动,听着脚步声轻飘飘从他身后敲过,往楼梯而下。有一股香水味自脑后飘飞过来。
他没扭头去看走掉的是谁,待高跟鞋声传下楼梯口,他也走开,沿走廊回宿舍。他看到房门虚掩着,里边的电灯已经亮了。他推门进屋,立刻把门反锁上去。
蔡波不再是大大一条倒在床上。他穿得整整齐齐,在他那张书桌前正襟危坐,拿本《领导学基础知识》装模作样。听到响动他回了下头,看着叶家福笑了笑。
“回来了?”
叶家福上前,一下子把蔡波倒在书桌上。左手掐住他的后脖颈,右手抓住他的右胳膊使劲往上提,用力把他身子压紧,让他动弹不得。
蔡波不挣扎,居然还笑:“干什么!别闹!”
叶家福咬牙切齿道:“早跟你说过,别在这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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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蔡波叫道,“变态啊!”
叶家福把手松开。回身到对面自己那张桌上找自行车钥匙。蔡波把右胳膊举起来,轮了一圈,活动活动。
他抱怨:“好痛。不会小点劲吗?老乡。”
叶家福没吭声,拿了钥匙出门,把门“砰”地拉了上去。
他去理发。一小时后回到学员楼。他没急着回自己宿舍,上三楼去了赵荣昌那里。
赵荣昌在房间里看书。他问:“什么事?”
叶家福说还是那个事。给换个宿舍吧。
“我记得你说过。”赵荣昌点头,“还是那句话:告诉我理由。”
叶家福说两个人脾气不对。
“这个不是理由。”
叶家福说为什么不给调?活动室那边不是还有空房间吗?
赵荣昌说:“有理由就给你调。”
赵荣昌强调脾气不合不是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都有些经历,道理都该懂一点。不会跟不同脾气、秉性的人相处,那还能干什么?在这里学吧,这是基本功。
叶家福说他的理由班长其实都知道。
赵荣昌说:“我要你说。”
叶家福不说。赵荣昌摆手让叶家福走,等叶家福说出合适的理由,他会考虑。
叶家福只得起身走人。
他拿赵荣昌没办法。赵荣昌是班长,班务他说了算。赵荣昌很有一套,知道什么事该怎么办,无论怎么办都显得非常在理。他清楚叶家福蔡波间的情况,但是他不自己匆忙料理,要等叶家福把事情说出来,才据以处置。偏偏叶家福不愿意去说蔡波那些事情,尽管已忍无可忍。
叶家福到培训班报到之后就跟这位赵班长有过接触,不甚愉快,事情起自宿舍安排。培训班学员无论来自地方还是省城,都安排有宿舍。叶家福报到后领了一张宿舍安排表,去了学员楼四楼他的房间,进门一看左边床上倒着个年轻人,却是蔡波。
“等你呢,”蔡波说,“咱们商量个事。”
他们俩来自一个市,报考复习时见过面,彼此认识。蔡波比叶家福到得早,他已经仔细研究过领到手的各种材料。他告诉叶家福,宿舍一间两人,安排多为一省一地,就是一个来自省直或省城,一个来自地方。只有两组例外,一组是女学员,一组是他们俩,那两个女学员都是省直的,他们俩则来自同一个市。
“建议都拆了,咱们各自拉一个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