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概论》作者:施拉姆_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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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语言的若干问题

正如萨皮尔指出的那样:人类语言实际上有两个组成部分,一个是我们平常所称的语言,它是所有围绕着语言而做出的语言行为和统一因素;萨皮尔和别人选定的第二个组成部分是说话,
也就是使用语言的特别行为--说话行为。

按照这些说法,语言本身是一种社会规范,是经过编纂整理的文化的一部分,是可以编进词典和语法书的为人们一致同意的符号体系。另一方面,语言行为是一种个别行为;它与语言大家庭的习惯是一致的,但它可能同词典上的语言和语法书上的语言相差甚大。实际上,语言是由语言学家和语法学家组织起来的一种假设结构,其目的是为了解释早在语言经过系统分析以前就在
进行的口头传播现象,也即所有儿童在学写一个句子或讨论句子结构之前就学习的东西。

我们谁都不说规范的语言;我们说的是我们所听到的语言,说的是正在使用和我们正在加强的语音和句型。我们学写作时,比较接近于使用规范语言(在许多情况下是太规范了),但是即使在这里,我们的行文也是不尽合乎规范的。如果我们当中有足够多的人采取不同的行文方式,规范就会改变。因为规范语言是随着人类传播的产生而产生的,而不是人类传播随着规范语言的产生而产生。

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访问者毫无疑问会带着的语言行为的图像(如果给他们一本语法书和一本词典,并允许他们在一种语言社区里徘徊,听人说话和与人交谈)将是一套符号,这套符号与我
们可能会用统计学术语称呼的"中心趋势"是一致的。这个中心趋势就是规范语言。然而,我们的星际访问者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时,会察觉规范语言有多种变
异。

比如,请想一想在经过英国各郡,从伦敦到约克到苏格兰的短暂的汽车旅行中,他们会听到英语单词的各种各样的发音;请再想一想他们对有些词语在不同的卜下文里有不同的含义所可能
感到的迷惑程度。例如;"我喜欢龟"(I love fish)这句话在水族馆里说,可能意味着说的人喜欢水缸里嬉游的有鳍生物;在餐馆里说,则可能意味着说的人觉得鱼这道菜很鲜美。那些来访者熟谙了这个区别后,又听到有人被叫做"可怜的鱼"(意思是"愚笨易欺的人"),他们就不知道这句话指的是鱼的那个方面了。接着,他们开始碰到象则"I'd love to"(我很愿意)、"love
THAT TUNE"(喜爱那个曲调)、"My LITTLE LOVE"(我的小宝贝)以及"I love you"(我爱你)。对于最后这个短句,他们不大可能解释成"我觉得你烧热后很鲜美"。但是,这种不同上下文里的不同含义是很难使各文化与各文化分支之间的交流变得容易一些的。到地球上访问的火星人在纽约地铁线上听到"下百三"(HUDNATHERNEX)时,也许需要别人帮助才能译出"下一站第一百零三街"的意思。他们也许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区别得了下列句子的不同之处:'What are you doing? "
(你正在做什么?)、"What are you doing? "(你正在做什么?)和"You are doing what? "(你正在做什么?)。他们回到自己的星球后,也许会就"你知道"这一句当今年轻一代的口头禅的各种含义写一篇学术文章。倘若从规范语言学起,他们就会费很多时间来摆脱它的束缚。

十分奇怪的是,口头语言的最大力量之一也是它的最大问题之一。这就是它处理许许多多的抽象水平的能力。一方面,不同的抽象水平使人们能够向儿童和哲学博士谈论同样的话题(用不同的速度),能够象人们所希望的那样把尽可能多的信息编成特别的代码,能够在现实与现实是什么这一哲学问题之间轻松自如地转移话题。几年前,S.I.早川为了说明人类的思维和谈话能够进行的各个水平,曾设计了他称为"抽象的梯子"。他说,这是人们站在各个梯级上观看"奶牛贝茜"的途径:

第一级 科学上知道的微观奶牛和亚微观奶牛
第二级 我们所看到的奶牛
第三级 贝茜--我们用这个名字来辨认所看到的
特定对象
第四级 奶牛--我们用这个符号来代表我们从所
看到的或所听到的贝茜和所有其它奶牛身上总结出来的
"奶牛式"特点
第五级 牲畜--这是一个更抽象的符号,代表奶
牛与猪、小鸡、绵羊等共有的特点
第六级 农场财产--这个符号代表牲畜与农场里
其它可出售的东西所共有的特点
第七级 有交换价值的东西--这是农场和其他可
出售的东西所共有的特点
第八级 财富--这是所拥有的财产程度,可能包
括贝茜的价值,但也可能包括更多更大的价值。

人们在这架梯子上爬得越高,贝茜的具体特征就越是湮没在总的含义望。这就是赋予人类语言把不同数量的信息编成单一符号的能力的东西(即"抽象的梯子")。人们可以研究最具体的或最抽象的水平。人们可以讨论一头具体的奶牛(或从生物学上讨论它的一部分)。人们可以用一种代码作为那头奶牛的符号,这种符号能使人们找回那头具体的奶牛的照片,那头奶牛与人们可能知道的其它奶牛(如海尔加、珍妮、海伦娜皇后,或它们可能被编成的无论什么代码)是有区别的。人们也可以顺着梯子继续往上爬,把更多的东西和经历用代码编在一起。

一方面,这种办法见效神速,大大加快了信息处理。说或者认为"农场财产"这几个字比列举奶牛贝茜、奶牛海尔加、山羊乔治、七十六只母鸡、八只公鸡、拖拉机、谷仓以及抽象术语所包
括的也许有成千上万种其它东西来不知要容易多少,迅速多少。然而另一方面,你和别的什么人站在贝茜旁边谈论它时,几乎毋庸置疑,你们两人将会谈论同一个东西。而象财产这样一个抽象名词则可能被解释成各种意思--征税人的解释也许比可能的购买者和未受过教育、别人听不懂其意思的人的解释更要不同些。因此,在梯子的抽象一头,人们可以较快地处理信息,但只是为了较少的人,而且伴有较大的误解风险;在另一头,人们可以与许许多多的人进行交流,但不太经济。大多数科学上的谈话(科学家之间的谈话)往往是抽象程度很高的谈话;最实际的、日常性的谈话往往是抽象程度很低的谈话,这是为了便于人人都能参加。

关于政治和价值的谈论迅速地攀进了抽象概念,这些抽象概念往往会引起误解和引进感情色彩浓重的言词。温德尔·约翰逊曾举例说明过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你的收音机、汽车或电熨斗出了毛病,你会请教
某种行业的工匠或机修工;在你和机修工的交谈中,双方
(尤其是机修工)所使用的语言是非常直截了当、非常实
际的。你不会用四十种不同的"尊敬的"名字来称呼火花
插头,在谈论GENERATOR(发电机、生殖者)时,你俩
谁也不会脸红;当机修工告诉你说你的一根管(TUBE)
坏了时,你不会认为这是对你个人的侮辱也不会发怒。①①網①文①檔①下①載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这是因为你们使用的词与你们交谈的内容之间,或者说,
"自身"与要谈的事惰之间,有一种起码的联系。
不过,这一切在任何时刻都可能发生惊人的变
化....比如,你们也许会转而谈起政治或宗教来。你们
刚才一直在显露的明智练达很可能会象一只惊鸽那样消
逝得无影无踪,在交谈中,你们可能会各执己见,互不
相让。除非你们两人中有一人(最好是两人)的言词机智
得体,否则,你们两人中有一人,也可能是两人,会把
"你本人"同所说的话联系起来,把所说的话与可能要说
的话联系起来....如果你们两人中有一人,也可能是两
人,无论在私下里还是在公开场合都没有得出结论认为
对方是"赤色分子"或"无神论者",你们就算走运。

有效传播的一个秘密是把一个人的语言保持在听众能够适应的抽象程度上的能力,以及在抽象范围内改变抽象程度的能力,以便在具体的基础上谈论比较抽象的内容,使读者或听众能够不感困难地从简单熟悉的形象转到抽象的主题或概括上来,并在必要时能够再回到原来的形象上去。如果你看书很仔细,你也许会对甚至在大诗人、大小说家、以及某些最伟大的哲学家和历史学家的作品里所出现的大量的简单词汇和具体形象感到惊讶不已。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的作家,那些只想到自已的作家,才会不去注意传播对象,或试图给他们的贵族听众--这些人专门寻觅罕用词、多音节词和非常抽象的公式化说明--以深刻的印象。

寻求合适的抽象程度和抽象数量是我们在使用语言中碰到的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我们也许会称之为"简单化"的倾向。面对着复杂的概念和非常抽象的论述,我们往往尽可能地简化它们的符号。不幸的是,我们所使用的办法之一就是语义学家所称呼的双重价值方向。我们倾向于把概念、观念和人们编成要么是这个要么不是这个的符号,编成要么是好的要么就是坏的、要么是朋友要么就是敌人、要么是成功要么就是失败的符号,避而不作细致的区分,回避承认某些东西可以一部分是这样,或一部分不是这样。我们夸耀自己能够考虑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但却忘记了第三个方面--甚至还有第二十五个方面--也极有可能存在着,并值得我们注意。正如约翰逊所说--他不同意卡伦·霍尼所谓的"我们时代的神经质的个性"的说法--这不是健康的征候。它使得在人和在政策上变得严峻起来。

另一种简单化是创造象征性的形象以便为一部分流过我们身边的信息潮流编制代码。肯尼思·博尔了在他的著作《形象》里指出:人的想象力只能承受一定程度的复杂性;当复杂性变得不能承受时,想象力就会遇而变为简单化行为,例如象征性的形象。他说,一个象征性形象

....是各种规则和结构组成的错综复杂的组织的一 种粗略概括或标志。在政治生活中,尤其在国际关系中, 这种象征性形象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比如,我们把美 国看作山姆大叔,把英国看作约翰牛,或者把俄国看作 表演节目的熊。在一般情况下,有价值的形象并不构成
一串又冗长又详细的可供选择的单子,并且按地位高低 审慎地编排好。相反,它们构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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