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觉,不再有希望。我们放任自己随之而去,从不问询将去何方。
今天这儿来了位俄国王子在散步。他那如运动员般的体格,英俊的脸庞,还有那风度翩翩的举止,引起了一阵骚动。特别是女人们,她们盯着他,仿佛他是头野兽似的。但是他忧郁地走着,并未注意到其他人。他有两个随从,一个是穿着红色绸缎衣服的黑人,另一个是穿着制服的切尔克斯人。忽然间,他看到了旺达,他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她,头转向旺达;甚至在旺达走过后,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仍然追随着旺达。
而她——她确实用她那双撩人心弦的绿眼睛吞噬了他——并且竭尽所能地希望再见他一面。
她卖弄风情走路的样子,她看他的媚人眼神几乎令我窒息。在回去的路上,我说起这事,她皱起眉头。
“你想说什么,”她说,“这位王子就是我喜欢的人,他令我着迷,我是自由身,我可以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情——”
“难道——你不再爱我了——”我胆怯了,结结巴巴地说。
“我是只爱你一个,”她回答,“但是我要让王子来讨好我追求我。”
“旺达!”
“你难道不是我的奴隶吗?”她冷静地说,“难道我不是维纳斯,穿着裘皮、冷酷无情的北方维纳斯吗?”
我沉默了。我被她的言语给吓呆了,她冷酷无情的样子就像是在我心上插了把匕首。
“你必须马上给我弄到那个王子的姓名、住址和他的情况。”她继续命令道,“你明白了吗?”
“但是——”
“不许和我讨价还价,只有服从!”旺达喊道,比我曾想到的还要更严厉,“没有拿到这些就不用来见我了。”
直到下午我才弄到旺达想要的那些信息。她让我像仆人一样在她跟前站着,而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微笑着听我的汇报,然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把我的脚凳拿过来。”她命令道。
我顺从地将脚凳拿过来放在她面前,跪着将她的脚扶起放在脚凳上,在此之后,我仍然跪在地上。
“这一切该怎么结束?”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开口了,哀伤地问她。
她嘲弄般地大笑起来:“为什么要结束呢,一切都还没开始呢。”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更无情。”我感觉受伤了,这么回应她。
“塞弗林,”旺达认真地说,“我现在还没做什么事呢,哪怕是一丁点的事,你就已经这样说我无情了。那如果我开始将你的幻想变成现实,当我过着快乐自由的生活,拥有一群我的仰慕者的时候,当我真的成为你的理想情人,把你踩在脚下,鞭打你的时候,你会怎么样呢?”
“你把我的幻想看得太重了。”
“太重了?一旦我开始了,就无法借故停下来,”她回答道,“你知道的,我厌恶这样的游戏,这样的闹剧。而你喜欢这一套。这到底是我的主意还是你的?是我唆使你这样还是你激发了我的想像呢?现在,我对这些事认真了。”
“旺达,”我安抚她,“你听我说。我们彼此深爱对方,我们在一起是幸福的。你愿意让这一时的兴致毁了我们整个未来吗?”
“这不仅仅是一时的兴致。”她大叫。
“那是什么?”我害怕地问她。
“是隐藏在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她平静地说,像是经过沉思的,“如果不是你唤醒了它,让它滋长,也许它永远都不会显露出来。既然它已经变成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充满了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既然我现在这么享受着它,既然我不能够也不想去控制它,而你现在却想将它收回——你——你还是个男人吗?”
“亲爱的旺达,我的甜心宝贝!”我开始安抚她,亲吻她。
“走开!你真不是个男人——”
“那你呢?”我也火了。
“我固执,”她说,“你是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强大的想像能力。和你一样,在执行的时候我通常会犹豫。但是当我下定决心要做的时候,我就一定要执行到底,尽管越这么肯定的时候,我遇到的阻力就越多。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把我推开,站了起来。
“旺达!”我也站了起来,正对着她。
“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了,”她接着往下说,“我再次警告你。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我可不想强迫你做我的奴隶。”
“旺达,”我情绪很激动,眼里含着泪,“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她傲慢地撇了撇嘴。
“你正在犯错误,你让自己变得比原本要恶劣,你天生是善良高贵——”
“我的天性你了解多少?”她激动地打断我,“你马上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旺达!”
“做个决定吧,你愿意无条件地服从我吗?”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
她向我走来,冷冷地鄙视地站到我面前,双臂交叉在胸`前,嘴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她真的是我幻想中的专横的女人。她的言语听上去那么的冷酷无情,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善良或者怜悯。
“好吧——”她最后开口了。
“你生气了,”我嚷道,“你要惩罚我。”
“噢!不!”她回答道,“我要让你走。你自由了。我不要你了。”
“旺达——我,我这么爱你——”
“的确,亲爱的先生,你爱慕我,”她轻蔑地说,“但是,你是个懦夫,骗子,不能信守诺言的人。马上给我滚——”
“旺达,我——”
“可怜虫!”
血涌上我心头。我跪在她的脚边,哭了起来。
“又是眼泪!”她大笑起来,噢,这笑声令人颤唞,“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哦,我的天啊!”我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愿意做你吩咐的任何事情,做你的奴隶,做一件纯粹属于你,任你处置的物品——只是不要赶我走——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我紧紧地抱着她的膝盖,亲吻着她的手。
“是的,你必须是我的奴隶,受到鞭打,因为你不能算个男人。”她冷静地说,她说这话的神情出奇的平静,既不生气也没有兴奋。这才是最伤人的,“现在我了解你了。你就像狗一样,被谁踢了,就崇拜谁。被踢得越厉害,你越崇拜。我算是了解你了,而且你马上也会了解我的。”
她来来回回地大步走着,我仍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过来!”旺达坐在沙发上,冷酷地命令道。我顺从了,坐到了她旁边。她阴沉着脸,看着我,然后突然间她眼里闪过一道光,她笑了,把我拉到她胸`前,吻去我脸上的泪。
我现在的处境奇怪得就像是茉莉花园里的狗熊一样。我可以逃走但是我不愿意;她一威胁要我离开,我便只能忍受这所有一切。
如果她能再用鞭子打我就好了,她现在对我这么好令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就像是只被俘虏的小老鼠,一只美丽的猫在轻而易举地玩弄着我,她随时可能将我撕成碎片。我那老鼠般的心吓得怦怦跳。
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这么对我有什么意图呢?
她好像完全将合同,将我们的主仆关系给忘记了。难道说这只是个闹剧?难道当我不再反抗她,完全服从她的时候,她却放弃了整个计划?
现在她对我多么地好,多么温柔,她多么地爱我啊!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几天美妙的时光。
今天她让我给她念《浮士德》中浮士德与化成一个云游书生的恶魔墨菲斯托菲里斯之间的故事。她瞥了我一眼,还带着奇怪的笑容。
“我不明白,”当我念完的时候,她问道,“一个能将如此伟大美妙的作品这么清楚简洁明朗地读出来的人,怎么能像你一样是个不切实际超越感觉的笨蛋呢。”
“你是否满足了呢?”我亲吻着她的前额,说道。
她轻轻地敲了我的额头。“我爱你,塞弗林,”她轻声说道,“我相信我不会像爱你一样再爱上别人了。让我们清醒点。你说呢?”
我没有回答,而是紧紧地抱住她,一阵从内心深处里涌出的带着点酸楚的幸福充满了我的胸膛,我的眼眶溼潤了,眼泪滴在了她的手上。**
“你怎么哭了!”她叫道,“你真像是个孩子!”
八
一次驾车出游,我们遇见了那位俄国王子,他正坐在马车上。他惊讶地发现我坐在旺达身边,觉得很不开心。他仿佛想用他那双灰色的电眼勾住旺达。但是,旺达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在那一刻,我真想跪在她面前亲吻她的脚。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向我优雅地对我笑了,仿佛他只是件无生命的东西,比如一棵树。
晚上我与她道别的时候,她突然看上去有些不可名状的心烦意乱,情绪低落。她怎么了?
“我很难过你要走了。”当我站在门槛边上的时候她说。
“你完全可以缩短对我的考验期,停止对我的折磨——”我请求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对我也是一种折磨吗?”旺达打断我。
“那么,结束它,”我抱住她,大声对她说,“做我的妻子吧!”
“永远不可能,塞弗林!”她轻轻地说,但语气很坚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内心深处涌上一阵恐慌。
“你不是我要的男人。”
我望着她,搂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松开了,然后我离开了屋子,而她——她也没有再叫住我。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做了无数的决定,又将它们都推翻了。早晨的时候,我写了一封信给她,宣告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当我封信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颤唞以至于手指被烫伤了。
当我上楼将这封信交给她的女仆的时候,我感觉膝盖都快软下去了。
门开了,旺达探出头,她头上还满是卷发夹子。
“我的头发还没弄好呢,”她笑着说道,“那是什么?”
“一封信——”
“给我的?”
我点了点头。
“哈!你是不是想和我断绝关系?”她嘲讽地说道。
“你昨天不是告诉我,我不是你想要的男人吗?”
“我现在还可以再重复一遍。”
“那么,好吧,就这样吧。”我浑身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把信递给她。
“你自己拿着,”她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打量着我,“你忘记了一个问题,不管你适不适合做我的男人,毫无疑问的是,你可以做我的奴隶。”
“女士!”我惊骇地叫出来。
“是的,今后你可以这么叫我,”旺达很是轻蔑地向后甩了甩头,这么回应我,“在24小时之内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后天我要去意大利,你作为我的仆人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