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他是强硬的,不懂礼貌,除非你迁就,不然他绝不会妥协。
为什么要拿大岛浩和渡边翼比较呢?她涩然地咬下唇,渡边翼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快点啊!”大岛浩不给她思索的机会,大声催促。
“强迫人是件低级的事。”她无力地嘀咕。
“强迫得逞的筷感,却是无可比拟的。”他邪邪的一笑。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就是知道她不开心,笑都像是装饰着脸上的一张画,不管她嫌烦还是厌恶,他今天都要盯紧她。
“我现在有点后悔为你做手术了。”她笑着眨下眼,妥协了。去吃饭吧,置身在人群中,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孤单。
“后悔也来不及了。”大岛浩优雅地向她伸出手臂手臂,象邀请她进舞池一般。如果,如果,她说如果这一刻向她伸出手臂的人是渡边翼,她会怎么样?
先微笑,然后是痛苦失色。不是现在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很感谢大岛浩的体贴和关心,为了他的关心,她报以一脸轻快的笑意,陪着他去餐厅吃饭。
“以珊,如果没有渡边翼,你会……接受我吗?”大岛浩拨弄着盘中的蔬菜,忽然问。
“不会!”她轻声回答。
“为什么?”
“爱抵挡不了命运的操纵。我很忙,一生只想接受一场恋爱。”她接受了,也结束了。以后她全部的生命就献给医学吧,她不是伟大,而是无奈。
“除非我变成渡边翼,不然就没有可能?”
“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她幽然抬起眼,医院餐厅的角落那张桌,是渡边翼和她喜欢坐的。他们爱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她挑走他盘中的蔬菜,他吃光她碗中的肉。
有些人走过了就真的不会回头了,渡边翼就是。好狠心啊,冷以珊眼中一热,慌忙埋头于盘中,大口吞着饭粒。
大岛浩爱怜地叹了一声,举起筷子,夹走她搁在盘边的牛肉。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人上班、吃饭,做手术、巡视病房、专家门诊,没有什么杂事能够使冷以珊偏离运转的轨道。没有眼泪、没有低潮,要求严格的心脏外科容不得一丝疏忽,年轻的医学新秀、优异的住院医师冷以珊没有丝毫异常。除了美代,没有人能看出她失去了有可能是她一生唯一爱过、唯一打动她心弦的男人。
她整夜的不能睡,不得不在夜晚注射一点镇静剂。她在医院、病房待到很晚很晚,让自己累到没有力气胡思乱想。有天晚上,她打开柜门,看到渡边翼留下的衣服,她终于哭了,一发不可收拾,哭到睡着,醒来时发现了一脸的泪水,然后又大哭了一场。那以后,一个人时,她常会没来由地红了眼睛,但当她抬起头时,她就挤回了泪水。
从来不晓得自己是这么个无用的人,她叹息。
大岛浩恢复得速度神快。一周后,他已经可以再花园中慢慢地走动了,俊美的面容吸引着小护士们的视线。
冷以珊瘦得很厉害,家政工美津老气横秋地命令她不准再吃医院没有营养的午餐,天天给她做便当带去医院,顺便做了她上下班的接送司机,那是藤野院长的要求,说怕她会被七月的台风刮走。
她被照顾得很好。乔从东京来一趟,就给她带一次新衣,那都是大岛浩闲暇时的设计,只为她一人的设计。
她识时务,某些事上拒绝大岛浩,比登月还难,索性坦然接受下那些独一无二的衣服。
午餐时,她的便当总有一大半进了大岛浩的肚中,他似乎很喜欢与她分食一盒寿司,像渡边翼以前一样。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叮嘱美津。做两份。渡边翼却不动自己那一份,仍与她同享她的一份。
美津听说后,两份便当并做一份,很营养很丰富,这样谁也不会饿着谁了。
一到午餐时光,大岛浩就会主动地道她办公室报到,这时候,美代就会找个理由跑出去。
冷以珊已无力去辩解这一切了,任大岛浩胡闹去吧!其实和大岛浩一起,她有种熟悉的安定感,甚至心底的忧伤会淡了些。大岛浩的笑闹总让她应接不暇,没有多少时间乱想。但她认为她可能潜意识地想借大岛浩去遗忘渡边翼。
但渡边翼想忘就忘得了吗?
“以珊,等我一出院,我们就去札幌最有情调的餐厅好好吃个晚餐,听听音乐,说说悄悄话。”
冷以珊抬起头,发现大岛浩正出神地凝视自己。
他这样望了她多久。
她不知道。
但他的目光中有种熟悉的温雅,也有种幸福,她惊住。
“等你出院后,我就回国休假了。”每年的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是她的探亲假期,有一个人说要和她同行的,他食言了。
“你要离开日本?”
“只是休假,一个月后还会回来的。”她轻笑着盖上便当盒,“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叮嘱,不要等我回到札幌,你又躺在医院中。”
“我……陪你去中国,我……不是说住你家,我去观光。”
“大岛浩,你刚刚才痊愈。这一年,你是不能坐飞机的,你不可以离开日本一步。所有的计划等到一年后再定吧!”
“你可不可以今年不回国?”大岛浩嘴唇痛苦地抿紧,以珊回到那个他不熟悉的国度,他有种失控的慌乱。
冷以珊轻轻一笑,“我一年没回家啦!我想家也想爸爸、妈妈呀!”
“爸爸、妈妈?”大岛浩僵冷地躺在椅背上。
“大岛浩,你出院后,要去东京的吧?”
大岛浩重重地点下头,“你能……陪我去吗?”
“对不起,我不能。”冷以珊急急地站起身,眼底压抑着心酸。“我该去病房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座象明信片的庭院,对于她来讲,是个梦魇。如果亲眼目睹渡边翼拥着那位佳慧小姐,她还能象现在这样平静吗?
渡边翼的避而不见,是对的。
“现在的大岛浩不是从前的大岛浩了,你的心脏应该可以承受偶然的激动和意外,不需要我的陪伴,让乔陪你。”
“我宁可我还做回从前的大岛浩,那时,你至少会关心我,而现在,你冷漠的越来越像个陌生人。”
“大岛浩,走出这座医院,我们就应该是陌生人。”她笑得很淡,但很坚决。与渡边翼有关联的人,她不愿碰触。
“不要再说了!”大岛浩喉咙里一阵灼烫一阵冰凉,他闭上眼睛,身子孤独而僵冷。
气氛缄默着。
“对不起,我先出去了。”这样的大岛浩让她心疼,她不敢停留,逃出去了。
“以珊!”大岛浩深情地呼喊着她,她跑得太快,什么也没有听到。
为了躲避大岛浩,她今天回家早了些。洗了澡,站在衣柜前,看到一边叠着的大岛浩送的衣服,想起该收拾下衣柜了。
她对美津说,衣柜不要动,她亲自整理。以为那里有渡边翼的衣服,她没有勇气多看,也不想别人碰,那是他留给她唯一与他有关联的东西。
深呼吸一口,她拉开衣柜,一件件衬衫、整整齐齐的内衣,领带,都带着渡边翼的气息。这些都在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有过的一切。在这张床上,他们曾有过什么样浪漫的夜晚。
心痛得象被一个人用手抓着,在狠命的揉搓,她不能呼吸,不能喘熄。她踉跄地跌坐到床上,正好压着手机。
他们已经近二十天没有联系了。去东京那天是六月,现在时七月上旬。
苍白着面孔,她哆嗦地打开手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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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翼,你幸福吗?”她颤唞地按下发送键。
第二十七章 花都谢了吗(二)
为了家族公司,你放弃了我,放弃了医师生涯,选择和另一个女子牵手,选择做一位商人,那样的你快乐吗?
这样的夜晚,你有没有象我象我想你一样的想起我?
你上班时,经过医学院的大门。你记起五年的求学时光,有没有顺便想起总在实验大楼与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的我?
习惯开不完的冗长会议吗?习惯数不尽的应酬吗?东京的夏天非常炎热,怀念北海道的清凉吗?
工作疲累时,抬起头,偶尔会想起医院的同事、冰冷而又紧张的手术室吗?
回到幽雅的庭院,放松地躺下来时,脑中会浮现出札幌的别墅吗?
渡边翼,虽然你很恶劣很恶劣,你违背了你的诺言,但我不恨你,我相信你的离去一定有你说不出口的苦衷,我不再执着地想知道,也不会再去追东京见你,不会成为你的阻挡,不会打扰你的家人,更不会就此低迷不振、颓废,让你背上负心人的枷锁。我是成年人,可以坦然接受命运的变数。我会一如往昔地工作、生活,除了生命力不再有你,其他不会有什么改变。渡边翼,你也一样要好好的过。
二十多天没有联系了,千言万语在心中翻滚,泛出嘴边的也只有那么一句无声的“渡边翼,你幸福吗?”
其实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幸福不幸福,都不是她过问的事了。
但还是想知道。
夏日的夜风从窗外吹进卧室,别墅外浓郁的紫丁花香气也从窗外袭进来。她拘谨地闭着眼,身子绷得紧紧的。“以珊,不要担心,我不会在你这么累时,还让你为我疲惫不堪。”他从身后轻轻环着她,不着6寸缕的身子透着诱人的热气。在他的话语汇总,她靠在他的胸`前,酣然入梦。以后,他们更亲近时,她才明了他是如何的体贴她。斯文的外表下,是一颗火热狂野的心。他总是让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夜晚浪漫的出奇,他对她不只是一点点渴求。
一切好像近在眼前,但遥远得已经永远逝去了。
冷以珊握紧手指,心底忽然一阵揪痛。
手机设置了震动,在床头柜上“呜呜”地打着转,回信来了。
“嗯,以珊呢?”
时间仿佛凝固了,她坐到床上,紧握住手机。“我不坏,下旬要回国了。”
“还回日本吗?”
她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他愿意她回还是不愿意她回来呢?
“在考虑中,也许不回来了。”她哆嗦地按发送键,却抖得按在重播键上。这些日子里,她只给渡边翼打过电话。电波一圈圈扩大,手机里传来电线畅通的铃声,铃声忽然消失,电话接通了。
她听到了浅浅的呼吸还有一声叹息,渡边翼……是渡边翼。她呆住了,愕然忘记嘴巴还有说话的功能。
隔着无线电波,他的呼吸时那么的远,那么的轻,她要屏息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冷以珊脸色苍白,身子阵阵颤唞,终于挤出一句话:“好久不见!”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接着是开门声,女子温柔的笑语,“亲爱的,和谁打电话呢?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