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单凭我与迹部的私交,都应该帮这点忙的。”这风度翩翩的关西美男子抬手看表。
“那是当然,本大爷的话你敢不听,啊嗯?”
华丽的尾音上扬,报纸上华丽的紫发男人倚在门边眼神挑衅。
“景吾,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迹部景毅微微责备,眼睛却微微眯起,流露出平淡祥和的气息。
“伯父莫要生气,景吾不过是开玩笑的。”身后的白衣女子修饰精致,垂眉低首之际,温婉大方。
“彤,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移开视线,目光落在门口处一袭黑衣散发清冷气息的女子,饱经了风霜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来,“景美,许久不见?”
那一瞬间曾有苍茫的感觉风一般的席卷而过,她深深地低下头去,“真的许久不见,父亲。”
“我打算等不久以后景吾结婚后把财团正式交给他,然后去瑞士疗养。”
暮色四合,白天灼人的暑气在习习的晚风中渐次消散,隐约听得医院的走廊里值班的护士走过,传来空荡荡的脚步声。
探病的人逐渐散去,迹部景吾送着风间彤下楼,景美卷起天蓝色的窗帘,看得见东京都的街头灯火流连。
她回头看半躺在床上的年迈男人,眼眸里有淡淡的讶异。
“父亲?”
“不觉得我已经老了吗,是到了退下来的时候了……”
迹部景毅,曾经叱咤日本金融界的男人,,多少年商场上激烈的搏杀造就他的精锐、睿智、与果敢,将迹部集团的产业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数倍,而今也终于呈现出明显的疲惫神情来,“至于你母亲,我们会一起走……”
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然后恢复淡然的神情。
这是暗示。
她的心头一凛。
“那个……父亲……”
“你母亲在德国的事情,你不必太在意,有些事情是必须经历的……替我泡杯咖啡好吗?”
迹部集团的总裁,果然心如明镜,
“早川医师嘱咐过康复之前咖啡之类的还是少喝为妙。”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你认为景吾如何?”接过水杯,很是突然的发问。
片刻的失神,迹部景吾面前她都不曾感到过这样的局促,毕竟眼前的,是站在迹部集团颠顶二十余年的男人。
“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唔?”
“凯撒?波尔金,意大利瓦伦丁公爵,马基雅维里所推崇的完美君王。”
沉默片刻,缓缓道来。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凭借父亲的力量得到炙手可热的权势,却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为巩固这一切打下坚实的基础,手段酷烈,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却没有任何可志的非难之处,马基雅维里认为,公爵最后的覆灭是因为他的父亲死去的时候他自己也身染重病,丧失了最为关键时机,然而哥哥却不存在这样情况,他在接触家族事务的五年里就已经开始注意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威望,所以才能在父亲病危的时候很快的控制形势……”
“马氏曾经说过,当时的意大利,只有瓦伦丁公爵才能够统一那个四分五裂的国家,而现在也只游迹部景吾才能站在迹部集团的最高点就,然后将他推向巅峰……就像以前在冰帝的时候一样……”
踱至窗前,推开窗户,风从黑暗里破空而来。
她鸟瞰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景,长街延展,路灯下紫发泪痣的华丽男人低头拥吻怀中白衣翻飞的女子,音色雅致魅惑,仿佛罂粟盛开。
“彤,我们结婚。”
“拜托,本大爷说要结婚你就这点反应?”
早上的阳光耀眼,金色的敞开的窗户周围舞蹈。
迹部景吾皱起眉,盯着办公桌对面心无旁骛翻阅卷宗的女子,却见对方抬起头一脸无辜的表情。
“我说过恭喜了。”
“你……”隐隐间的迹部家大少爷的额头青筋抽[dòng],连同平日优雅的唇线也扯起几丝僵硬的弧线,抬手把一份文件扔过去,“过两天去趟德国,办一下交接。”
“yada,你找别人去!”想也不想的拒绝,原封不动的摔回来。
“迹部景美!”
华丽丽的爆发,狭长的凤眼眯起成线,危险的气息蓄势待发。
对方却是面无表情的起身,慢悠悠的踱到窗前,抱着胸站在早晨清爽的风里,仰起头云端的彼方,天空苍茫在清晰的瞳孔里落下空蒙的色泽。
这女子的长发被风猎猎的扬起,凌乱如雪,恍惚间竟会给人寂寞的感觉。
迹部景吾有片刻的失神。
手机铃声大作,接起。
风间彤打来的电话,不过日常的问候,言语温婉,措辞得体,却也只是淡淡的寒暄几句即便挂断,女人他有过很多,风间彤不过其中之一,大家闺秀的出身,性情温婉娴静倒也配得上迹部家女主人的位置,然而与他而言,与其说看重这段婚姻,不如说根看重这段婚姻所带来的附加值,毕竟此次风波的平息,他借助了风间家不少的力量。
两个月之后他会与风间彤正是完婚,届时便可名正言顺的继任迹部集团的总裁,几部家进军传媒界的计划也会同步展开。
真正的王者,是如瓦伦丁公爵般犀利果敢,善于利用一切有利于己的因素,而无论手段的光明与否。
迹部景美歪了头看他,眼波无痕。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这么多年了,还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下,啊嗯?”
“对未婚妻说话要温柔一点,这一点你还不如忍足。”
“不要把本大爷和那头狼作比较,你不是早就说过对于本大爷而言女人不过是工具而已……”
“所以你就这样做了……”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市中心八九点的早晨最是繁华,银座的天桥彩虹般的架起有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一切井然有序仿佛前几天的混乱从不曾存在过。
迹部景吾的婚礼,会让多少妙龄的如花女子伤心欲绝?
风间彤何其幸运,也不过是万千女子之中有幸披着婚纱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已。
富家千金的命运,有的充作政治婚姻的牺牲品,有的颓靡堕落流连风月之所,有的精明干练在家族纷争中穷尽心机,又有几个能够平淡从容,躺在心爱的人怀中数天空里闪烁的星星?
想起遥远的欧洲大陆,那洗尽铅华依然雍容的高贵女人,现在是何等样的境地?
最后一博为她挽回了最后的体面,迹部景毅到底也念着旧情,只是多少年的商场生涯却就此终结,内心的深处可绘有过挣扎与不甘?
很多年前,那个女人将她从孤儿院灰色的天空下带出来。
很多年以后,她背叛了她,就此斩断她成为母亲的那个女人的辉煌旅程。
尽管有着种种的理由,但她知道,那不过是借口。⊕⊕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你做就是了,不要管它是错还是对,做完之后,就把它忘掉。”
迹部景吾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死死的锁定她,良久,站起来,走过去递过刚才的文件,“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以后本大爷正式接任总裁,铃木信岩留下那堆烂账还等你来给我理清。”
她回神,眼前紫灰色头发的华丽男人瞳眸深邃,大海一般深不见底,粉饰出来的太平下隐约见得暗流汹涌。
“明白了。”舐了一下微微干裂的嘴唇,接过文件走出去,楼道里热浪迎面而来,酷烈灼人。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你做就是了,不要管它是错还是对,做完之后,就把它忘掉——本大爷的妹妹是何等聪明的人,既然当初选择了站在这一边,就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因为我们,本是同样的人。
——迹部景吾
三天后,迹部集团原欧洲副理迹部百合子声明引退,迹部景美抵达德国办理交接事宜。
再一次重逢的时候慕尼黑的盛夏阳光耀眼,迹部百合子气度依然雍容,盈盈浅笑隐没于白炽绚丽的光斑里,辨不清楚她的轮廓。
很顺利的办理交接手续,沿袭德国式的严谨流畅有条不紊。
其间应该有足够的机会去做些什么,却终究没有。
公事公办的结束,直到目送母亲登上前往东京的飞机,也依然觉得慕尼黑的阳光太过耀眼,笼罩在百合子的身上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淡雅雍容的笑容里是否掩藏着些许悲凉的色彩。
迹部景美只记得当日她扬起手臂狠狠挥下之时眼中流露的悲伤与绝望,那一时的悲伤仿佛纤细的琴弦被轻轻触及,颤动,然后停止。
她无疑是太过理智的女子,清澈的双眸看的清利益交织与欲望的纠缠,然后小心翼翼却又果断凌厉的选择自己的道路,通透的无情而冷酷,还有自私。
走出机场一个人在慕尼黑的街头晃荡,初上的华灯映亮女子苍白的脸颊。
夜幕降临的时候索性找了家酒吧独酌,她本不是醺酒的女子,只喜欢要一杯红酒坐在格调高雅的雅座里,望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闪烁霓虹发呆,眼神空蒙,广阔凄厉。
慕尼黑的夜景繁华如织,多少行人穿梭而过,偶尔回眸,望一眼这个美丽如霜雪的东方女子,有着怎样的猜测不得而知。
只是很意外会碰见手冢国光。
简单的拉杆式行李箱,蓝色的网球袋,衬衫西裤,简约的打扮,好像是刚下飞机的样子。
修长的凤眸隐藏在冰凉的镜片背后,难得的泛起些许的讶异神情。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嗯?”用面无表情掩饰片刻的失神。
“你不像是很会喝酒的样子。”依旧寡言,眸光凛冽。
“我也不是喝的很多。”忽而浅浅的笑起来,招呼他在对面坐下,“你不是在温布尔顿?”
“已经结束了,过来看幸村。”
“唔?”算算日子正是温布尔顿公开尘埃落定,眼前的手冢国光已然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