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番外》作者:寒衣_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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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来历的普通侠客嘛,就算年轻一点、武功高一点、长得帅一点,也不过昙花一现。
  至于堂堂寒门为什么囚禁这么一名侠客,多半只是传言,就算是真的,也多半是因为他犯了什么禁忌。

  这么想着,刘七眼底露出嘲讽来。

  不过,这两、三年寒门行事颇为低调,也没听说寒门少主韩昶在江湖上露面,没想到却是跑来扬州隐居。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跑哪里躲风不好,居然好死不死的跑到这里。
  又有谁会知道,堂堂的寒门少主,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好像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思思」而已,没有半刻停了对那人的思念。他对柳思京的爱意,在眼底眉间写得清晰之极,甚至让人不自觉生出怜意。

  刘七只觉心烦意乱,把被揉成一团的纸扔掉,起身出屋。冬日阳光正好,晒晒他这把破骨头,也省得三天两头疼痛难忍。

  他来韩庄也有半个月了,虽说不太出去,庄主住在哪个院落还是知道的。他故意避开韩昶住处,向另一方走去。尽管有些想见柳思思,却希望离她那「小爹」越远越好。
  「诶?七公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走到我这里来啊?」正当刘七东张西望看景色的时候,身边忽然冒出一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

  刘七侧头,才看到简西山。「简大夫,你怎么在这里?」

  简西山摸摸下巴上一点点的胡须,笑道:「我就住在这里啊,这话该我问你吧?」

  刘七这才看到路边屋舍,明显是诊堂的架式,他知道简西山平素也出诊,为扬州城内百姓治病,诊金极廉不说,连抓药都比别处便宜许多。他只治病情严重的穷人,倒也不算特别忙,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在庄子里看到他的。

  他对简西山这种作法还是很敬重的,也就很礼貌地打招呼:「我看今天太阳很好就出来逛逛,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哦?这么说,七公子伤势已经大好了?」简西山这才想起来似的,拉人进医馆大堂,为刘七把脉查看伤势。

  「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正想着向简大夫和庄主告辞……」刘七看着简西山忙碌,轻声道。

  「……分明还没有大好嘛,七公子你不要着急,你这肋骨、手骨、臂骨、脚骨、腿骨都有问题,当然要全好了再离开。」简西山一脸和煦笑容,道。

  刘七微一震:「我的手骨、臂骨、脚骨、腿骨都是旧伤,简大夫……」

  「我当然看得出是旧伤,不过,七公子不想让这旧伤痊愈吗?至少……可以缓解一些?」简西山挑眉,笑看刘七,「或者……七公子有什么不便出口的原因,不得不离开韩庄呢?」
  刘七苦笑,他一个扬州街头混混,向来随遇而安,能有什么非离开不可的原因?简西山这话分明是试探,再推辞的话,徒然惹人怀疑。

  「简大夫,我平素都是在扬州城内谋生,现在在韩庄无所事事,别人怎么看,我倒也不在意,但我实在受不了这清闲。」刘七道:「你看我这身体,可以去城里做工吧?不然你给我开些药,我定期回来检查一下就好。」
  简西山摇头,「你这伤不能做重活……七公子你识字对吧?庄里正好缺一整理书室的,我跟管家说一下,你去好了。」
  刘七当然不肯同意,推辞半天,最后也推辞不过。也是简西山一句「书室平时也没什么人,庄主更是从来不去」的话让他做了退让,本来练武之外他最是嗜书,也好。
  简西山见大事敲定,便拉着刘七,「正好你过来,帮我个忙吧。」
  他把刘七拽到旁边一个小房间里,应该是煮药的地方,锅碗瓢盆火炉一应俱全。简西山丢给刘七器皿和面粉,「你会发面吗?我要做些点心。」

  刘七点头,「我在面店铺里帮过忙。」基本上,他在所有的地方帮过忙。他眼利又聪明,实在偷学到不少手艺。

  「那就好,我去调东西。」简西山说。
  他从一个小瓶里倒出些红色液体来,刘七鼻翼抽[dòng],「血腥味?」
  「嗯,是血。」简西山偷眼看他,道:「庄主的血。」

  刘七震了下,「你拿这个做什么?」
  「混到点心里啊,思思现在也只能吃这种东西,喝的话怎么也去不掉血腥味。」简西山若无其事,「我费了好大工夫才弄出这作法,让思思能不知不觉吃进去。」

  「可……为什么要思思吃、吃这个?」刘七结结巴巴地问。
  「那孩子胎里带来的毒,无药可医,只有庄主的血是解药。」简西山唇边露出诡异的笑,盯着刘七,「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庄主他大概早就寻死去找柳公子了吧……」
  「思思她身上有毒?」刘七睁大眼睛,很是惊讶。
  「是啊,那毒是一对的,唯有彼此的血和……可解。这孩子的爹中了这毒,她生下来也就带了毒。」简西山回道。

  「那……庄主毒发作的时候,岂不是也要喝思思的血?」刘七急促问道。
  简西山一脸的笑更加莫测高深,「七公子真是关心思思啊,不过公子无须担忧,思思只是遗传了柳公子身上的一小点毒,她的血根本没太大用处……」
「何况庄主爱柳公子良深,又怎会让思思受一点伤害呢?就连现在的庄主夫人,也是庄主怕他死后思思的毒发作,特地买来生儿子的。」
  刘七呆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觉得韩昶和眼前微笑着说这番话的简西山,都是疯子。
  第二天,刘七就到书室做事去了。说来韩庄藏书当真不少,足足堆满了三大屋。

  看书的样子,当初定然是有人看过的,但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有些摊开的书上都积满了尘灰,墨迹也褪了不少。

  刘七看得直是心疼,他是爱书之人,哪里能忍受这些书被粗暴对待,连忙开始收拾起来。
  书沉,搬上搬下实在不易。幸好房内十分干燥,对于刘七而言,倒是休息的好地方。他非常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做一会儿歇一会儿,倒也不至于太辛苦。

  休息的时候可以看书这一点更是他所好,有时甚至一整天在书房里,连午饭都忘了吃。还是简西山发现了这点,强制他一定要吃午饭,才算没把人饿瘦。

  书房平日是绝没有人来的,奇怪的是每半个月竟然会送来一批书,直接堆在外面那间,以至于刘七来的时候,最外那间房里堆满了书,几乎都进不了人。而最里面一间却极是宽敞,还有张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一迭小笺。
  笺上是男子潇洒笔迹,或是写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或是题首诗词,笔间透着重重的抑郁和愤怒,让人看着凭空生出一种压抑来。
  刘七看了看,把那些纸笺小心收起,放到一边。
  这日刘七正在整理书,平时跟着简西山帮忙的童子忽然跑过来。「七先生,七先生,不好了,简大夫叫你快点去庄主院里,庄主毒发了!」

  刘七微微皱眉,「我又不是大夫,简大夫叫我去也没什么用啊。」
  不只是他,那小童也有点奇怪,为什么简大夫要让自己过来喊刘七。
  不过他记得简西山吩咐,这时依样画葫芦说出来:「思思小姐非要进去不可,七先生你知道,庄主那毒发作起来根本不能见外人,简大夫让你帮忙把思思小姐哄回去。」

  他是专门哄孩子的吗?
  刘七无奈了下,但是听到和柳思思有关,他还是忍不住,跟着小童往韩昶所住的院落跑去──刘七听说,那院子叫做思京院,让人无语的一个名字。
  还没跑到院子里,远远就听到院中房内传来简西山的大呼小叫:「笨蛋,绑紧点啊!庄主那身武功可不是摆设……多少次了你还不成,真没用,这次庄主发作得轻多了好不好!」
  刘七心中一紧,当先冲了过去。小童看着他背影,挠挠头,「简大夫说他腿脚不好,怎么跑得还比我快?」^o^^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思京院很是宽敞,却并不华丽,简简单单一的个小屋,屋外几棵树,完全没有其它院落的假山流水。

  屋外拦着两人,其中一名正低着头哄柳思思,刘七几乎看到他一头的汗。

  简西山的声音又传出来:「你们两个没用的,快把思思送走,别让她在这里听着……」

  似乎是迎合他的话一般,思思「哇」的大哭起来:「小爹,思思要小爹……」
  刘七快步走过去,尽量笑得自然,「思思,还记得叔叔吗?」
  令人惊奇的是,思思见到他居然停了眼泪,张着手扑过来,「叔叔,思思要小爹,你带思思进去……」

  刘七抱起思思,「思思乖,小爹在治病,明天才能见思思。」

  思思拼命摇头,「小爹很痛很痛,简叔叔会把小爹绑起来……叔叔,小爹很难受,你让他们放开小爹……」

  刘七想起一个月前那天,那忽然跑出来的韩昶,摇头叹口气,摸摸思思的头,「思思,你问过你小爹的意思吗?他是愿意被绑起来,还是……发作的时候到处跑,甚至往湖里跳呢?」

  思思眼里全是泪水,她是很聪明的孩子,当然知道刘七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也知道答案,可是她仍然很难受很难受。

  小爹是她眼里的英雄,她受不了小爹居然像是做了坏事的人一样被绑起来,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她抽抽鼻子,「小爹好可怜……」

  刘七替她擦眼泪,「叔叔帮你进去看你小爹好不好?如果可能,叔叔会让他们松开他的。你小爹一定不希望让你看到他那样,思思可以乖乖回房吗?」
  思思总算是点下头,刘七松了口气,让那两个看门人把她送回去。

  搞定她之后,刘七叹口气,推开房门。

  房内简直是刑场一般的场面,韩昶被牛筋拧成的绳子捆在床上,却还在使力挣扎,整张床都震动着。
  再看韩昶的脸,一张漂亮若女子的面孔已经看不出样子,头发散乱铺在脸上,黑漆漆一绺一绺,竟是都被汗水浸透。唇角流下殷红鲜血,嘴唇被他咬得伤痕清晰可见,他却不喊一声。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韩昶的疼痛,他是寒门掌门,一身内功精湛,从小练武,什么苦没受过,但这样的疼痛实在已经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一颗心活生生被剜肉般,还是用一把钝刀。

  他只恨不得马上死去,死亡于他,早已是一种盼望和解脱,无甚可怕。反而是活得辛苦,只是简西山曾经问过他:「如果九泉之下见到柳公子,他问你他的孩子如何,你却怎么回答?」
  韩昶轻轻念着:「思思,思思……」便觉心痛得更加厉害,却好像再痛也能忍住一般。这个名字,在他心底刻下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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