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作者:周而复始_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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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出去,只是被挪在墙角边放着,一顶没有一点儿华丽痕迹的青布小轿被抬了进来。江暮站在言家厅堂中央,江暮带来的侍从也无声不语往少主身边聚集,似守护一般,一字排开明显分割开言家和这些人。
  一触即发的紧张在眼前,看着这种楚河汉界对垒的场面,如今就是笨蛋也能料想得到今日中午江暮所说的那句"考虑如何杀人灭口"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了。言家使女们在大少耀宗的示意下,有序规矩的出了厅子往独室偏厅里去,紧紧关上门窗,不该她们所听、所见还是离开才最安全。
  小轿安置在院子中央,高大的轿夫稳重的放下了小轿转身出去了,关上的院落的门显得寂静无声,言家父子七个和江暮自成一派,这可不是言家愿意的,看来此刻的江暮倒是他们的守护者了。
  伺候着轿子的两名婢女和四名仆从之外,该退出的人都退了出去。放低的轿子慢慢走下一位女子,在昏暗的夜月烛光下,全身白衣在摇曳烛光中,高髻在白色的布幔所覆,神情庄严雍容,高洁如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只是神色异常冷漠。看着下轿的人,言家老爷表情有些吃惊,旋即恢复了常态。
  "娘!!!"破天的惊呼来自于小厅廊檐下的言家小五耀武,"娘亲!"
  高雅如观世音大士的贵妇正缓慢踏出轿门,这一声惊得她脚下一顿,抬起的白玉一般的脸庞上透出诧异,一边侍立的众仆有着惊天的震动,本来就静默的四周顿时更是寂静如死。
  同样被震动的江暮诧然回身看发出呼叫的居然是言家小五,江暮被言家小五的话语吓住了,僵硬的手臂都来不及舒缓,此刻,言家小四、小五配合默契的冲下阶梯扑向她。
  "娘亲,娘呀!"
  瞄着扑向那女子的小四、小五,言家长子、次子耀宗耀祖看着这场面怔怔的,老三耀辉低下脑袋,这样的丢人的事情也干得出来,他们家算是没救了。
  丢人?不,这是策略。只要眼睛不瞎就晓得再不套感情他们家会真的会出事,这个女人出现的场面很有派头,想来是很重要的人物,自然要好好巴结了。
  扶着轿门外杆子的她诧异的表情可以用惊惶来形容。围绕着她的两个少年对着她喜极而泣,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娘亲,在众目睽睽下,她一脸震惊的狼狈把她初出现的萧杀之气全部打消了。
  江暮瞧着母亲母亲惊惶失措的神情,不由得想笑,很有意思。
  给诧异惊骇的她解围的是言家老爷,言老爷对同样还在诧异中的锦衣中年人致歉,"请不要在意,这位夫人酷似亡妻,孩子们自幼丧母尚存一点记忆,一时间情动失言。"
  被眼前情况钉住脚步的江宸听得儒雅文士的话略有沉默,适才他确实也被这两个少年的话语震住了,震动也只在转念之间已释然,她自然不会有这样年纪的儿子,事实上,让他震动的是她脸上突然出现的狼狈神色是他少见到的,这样的场面确实不多见。
  "娘亲,您出门的时候小六才断奶,如今都这么大了。"小五掐着已经被江暮找着暴露了形迹后自己出来的小六提到她的面前,她倒吸的一口气还没有喘上来,"娘亲!"那唤为小六的漂亮孩子扑在她的怀中,力量大得几乎把站好了的她差点儿扑倒,一边她那些贴身的侍从侍女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慌了神,平日里,他们自然不可能让任何人有随意接近主母的机会,可刚才过于震惊,吓得他们失神忘了阻止这些少年的行为。
  震惊后就是恼怒,关乎名节岂能随意亵渎!
  震怒的她低头看扑进她怀中的孩子,对着她闪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母爱的渴望的小孩儿有着精雕细琢的美丽,让她震怒的心意稍减,此时耳里听到这些孩子父亲的话,收敛了震惊后的恼怒,她也诧异,这世上当真有和她及其相像的人?
  小六非要靠着她,小四、小五也粘着她寸步不离,被三个孩子拥护着,她迈步进了厅堂落座,初来的隔阂冷漠成了一种玩笑,母性的感觉让她也格外的疼爱这样年幼失去母亲的孩子,触抚软软的发丝,不由得把依偎着她的孩子拥入怀中,久违了的母爱让孩子们都有些激动,一时间隐隐哭泣声声。
  心情无可形容的江暮和父亲江宸看着这种场面也不得不迈步进了这个小小的厅堂,言家长子、次子安排客人落座。
  小三陪着一起装委屈,心情却是再无奈不过了,装可怜是小六终极手段,凡是大妈大婶的没有人能逃得过这一招,闯下同样的祸,小六凭着这招从来没有得到惩罚过。这世上没有妇人不喜欢孝顺的子女,没有妇人不喜欢可爱孩子的,她也不例外。
  拥着这孩子,看这些孩子的父亲,那位儒雅文士黯然神伤转身背过身去轻抹眼角的泪。她特别注意到那丧妻的文士身边没有侍妾之类的娇媚女子,想必是位情义深重的男子,一时间,她初来时的萧杀已经荡然无存,这几个年幼失母的孝顺孩子也怪可怜的,就算她只是替代,她也是宽心的。
  "言小六!你娘亲从观音庙下凡了?!"
  言家是个是非之家,黑虎、赵魁深有体会!黑虎无言的看着他们向来冷漠如冰的当家主母怀抱言家小六温和脉脉的模样,他已经不知道这件事情何去何从了,可被家主的侍从包围住了的院子居然还能有外人随意进出,他真是想不通。
  出言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子,正从厅堂后转出来,衣着很是华贵。看到这个小子,言家小三微微而笑,这是小六的狐朋狗党之一,正是府衙的小衙内,这小衙内可是衙府老爷心头肉,容不得出半点差错的,这是小六盘算的人质。
  为了预防今夜流言未出前先出事,言家小六下午给严家姐姐送行就顺便给小衙内写了份短简,短简里说了一堆好玩的骗了小衙内跑来确认,被小六骗着留下,小衙内在小六屋子里吃好、玩好小睡了会儿,这会儿刚醒来跑到前厅来就一眼看着她了。
  突然出现的锦绣衣装的官家小衙内模样的孩子让人都意外,当这个小孩伸出手指着她哇哇大呼小叫,侍从还是惊心不已。
  "言小六娘亲下凡了!下凡了!!"小衙内看着她吃惊极了,还在叫唤着。
  小孩手势很是无礼,可小孩子说出的话却很让人受用。其实,她就是白衣和发髻确实像极供奉在庙宇中观世音大士身边杨氏的立相,夜幕降临,再加上灯光暗淡,她初出轿的瞬间当时就是言茂也差点失声,可再一看,她的容颜固然美貌,可决然不是杨氏的模样。
  她一向自诩高洁,少女之时她的美貌就传言甚广,如今年华消逝,居然被称之谓从观音庙下凡的,看那华衣孩子脸上的诧异,显然不是事先编造的。小孩子说得自然,这句话她听得也开心,小孩子家的童言无忌话语让她份外受用,目光更是透出轻柔慈爱,对怀中称呼她为娘亲的可人儿般孩子更是有着特别的疼爱,荡漾着如自己的骨肉一般的心情,低头再端详,不晓得为什么,她从漂亮的孩子身上几乎能看到和自己曾有的无上光彩。
  言家小三趋前向她有礼的禀告:天很晚了,小衙内再不回府,府衙里可要大闹出事了。她对言家孩子的谨慎家教很是赞赏,她让随身侍女取了一块紫金锭子给小衙内算是见面礼,温言叮嘱在本地待过几月的赵魁好生服侍着这位小公子回家。
  小衙内拿紫金锭子就跑,很兴奋急着回去跟要爹娘说小六的娘亲下凡事儿去。
  "娘亲,耀晴天天想着您。"伸出的手儿碰触她的发,她好大方,也很有钱呢,闪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耀晴每天、每天都在想娘亲呢。"
  多孝顺的孩子,她心头热呼呼的。
  尽管知道她不是母亲,小四小五围绕着她身边,她身上有着敬佛染上的檀香,和曾经记忆中母亲是一样的味道,看着小六的神态也是和母亲一样慈祥,不由得,小四、小五眼睛真的红了,这些她都看在眼中,孩子们表现出的对亡母的思念让她身为感动,这是个很有教养的书香家门,作为母亲,没有不喜欢孝顺孩子的,她不由伸手安抚思念亡母的少年们。
  江家父子各自落座,警戒思索对策的江暮望着对面的母慈子孝的场面,看着记忆中冷霜严厉逼人的母亲怀抱夜雨时的慈祥疼爱--那神色在他记忆中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时间他都不晓得该不该去嫉妒。
  她的夫君江宸侧眼旁观更是不知如何言语,她一向洁癖深重,万不许男子随意碰触。而此刻,言家两个俊秀少年一左一右为她捶肩,垂髫小儿还靠着她怀中,一个劲的还把小脸蛋在她胸`前来回磨蹭撒着娇,看得江家父子沉默的继续沉默着。
  安置好客人的言家父兄也落座下来,他们旁观着不知所措的江暮父子,再看看小四、小五、小六的作为,好,很好!是攀上靠山了。面对这些来历不明、气势汹汹的人,在情况不明的状况下,还是先找到靠山为上上策。▂▂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第 8 章

  眼前的状况尽在言家掌握中,现在最需要解决的还是院子墙根放着的那十口大红漆箱子。
  在三少的示意下,铭文手脚麻利收拾着厅堂桌上还没动筷子的饭菜,端往偏厅里去就没出来了。
  江宸端坐主客之位扫了一目了然的厅堂,精雕细琢的雕花窗棂是最好的装饰,墙面上悬挂着几幅字画,显然不是什么名家,动笔显幼稚,只是平白添了点稚气童趣。
  顺着客人江宸的视线看看墙面字画,家主言茂浅笑道,"这是小儿的拙作,让先生见笑了。"
  先生?什么先生?谁是先生?看着这位看不出年纪的文士冲着他客气的笑,江宸才意识到对方称呼的是他。他可不是什么先生,江宸摆出威严的气度却在这样的和熙融融的气氛下没有什么见效,只有客气应对主人的客套, "作得很好,童真立现。"
  江暮顺着父亲目光看墙面上,他自幼习武对字画没有见的,中午来的时候当然不会在意墙上的字画,他细看下,发现一幅鱼戏莲叶下落款处看到夜雨的印章,江暮看得微微而笑,这是他的夜雨画的呢,夜雨果然是多才,他都觉得光彩。
  看到江暮笑得暧昧,耀宗、耀祖默契的往画前探出一步遮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再看了,对双胞胎的多事,江暮不计较的转开脑袋瞧母亲怀中的夜雨去了。
  眼角扫到江暮忍让再三的神色,江宸心情不是很好,可不管来得时候心情有多么震怒,如今想强势压人已然没了底气。
  "见笑,见笑,言家财薄势弱,却也是诗书传家,请的先生都是当地名儒,小儿们也勤勉,还算是知书达理。"言家老爷拱手笑的欢喜:"比起令公子的气势实在不值一提,只是多言一句唠叨话,令公子蒙学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请了,实在是误人子弟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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