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兄弟和子侄备觉亲切,此言确实唐突,林家尚有一位小妹,容颜秀美,自幼好学,颇有才气,虽已过花信之年,依尚待字闺中,我这做姐姐的想保份媒,不知道言先生意下如何?"
冷眼旁观的江宸听夫人之言,脸上的神情实在又是一片五彩相间,开玩笑的吧?江宸盯着平日里孤寒的夫人,这言茂看上去确实年轻,可双生的儿子显然都到了婚配的年纪,言家又是这般喧嚣吵闹,夫人怎地会这般看重言茂?有些开玩笑了。
江夫人这话一出,言家兄弟们都怔住了,言茂也诧异,万没有想到江夫人会给他提媒,看着并无玩笑之意的江夫人,言茂欠身道:"多谢江夫人的美意,请容言茂回拒。"
江夫人对言茂拒绝毫不意外,若是言茂一口答应了才是怪事。看着言茂,她也自知这样的时候提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实很不妥,这几日里,言家的不羁和热闹看在她眼中有着无上洒脱的味道,这言茂又很是俊雅可亲,娘家那自诩清高非良人不嫁的小妹若是和这样的人结成伉俪,生活必然再无沉寂之日。她想到可能此生有没有再见的时候,才在这不适宜的时机为小妹作媒的。得到预料中的拒绝,她明知唐突,却依有不甘,言茂鳏居十多年,言家孩子们也将婚配,言茂正当年的年纪也该有个继室才对,她希望言茂再考虑考虑。
言茂他感谢江夫人的美意,江夫人语中把他当成自家兄弟般的亲昵,言茂也很领情。言茂坦然解释道:"大凡是以清雅自居的女子读了千卷书却不行千里路,这样的女子自诩雅致清高,却也眼界狭小,气势凌人之上定然要辨出上下之分,若是落在言氏这样的小门小户里,不需日久天长就会心生怨怼。言家家门微薄,确实需要勤俭持家、相夫教子的内当家,家妇生活繁琐简单,却非读读诗文、弄弄文墨才女可胜任的。"
听了言茂的这些话,感同身受的江宸再看看言茂的笑脸觉得顺眼得多了。
江夫人有着遗憾也再无劝意,言茂告辞准备先回去,示意双生子暂且留了下等着,江氏夫妻象征性的送客到厅口。等不到六少回来,一直呆在院子里盯着藤蔓缠绕的墙头,铭文神情像被抛弃的小狗狗一般欲哭无泪,还是老三性子软,不计前嫌上前安慰了他几句,让他好好在这儿等着,六少定会安然回来的。
第14章
两家家主满怀着和气解决这件事一厢情愿的想法,彼此度过这美好的小半天,言谈间,言茂礼数周到的告辞,江宸也卖面子主动送客人往别院大门去,谈笑着正踏着阶梯而下,迎面而来一声朗笑打乱了所有的节奏,"真没想到这绵软水乡之地还有这等傲气的男儿,好!好!"
从墙角钻出来那迎面大笑的男子举止极为大气开阔,气质也很雍容,显然都是不需劳作就能享尽荣华富贵的世家子弟。看来江氏有贵客来访,言茂领着儿子们行礼正要礼避,突然听到这人言语如此粗俗,言茂顿生出厌恶,闪身就要离开。
江氏侍卫尾随在此人后面有着不安的忐忑,刚才这位贵人早就来了,一直在围墙边偷听院落中的谈话,规矩严谨的江氏侍卫没有阻拦的原因只有一个,此人身后跟随着的正是在廊下窃听被少主追去的年轻人在他们阻拦之前举起一枚金牌,看到那金牌上镌刻有‘永固'二字,侍从们皆束手不敢相阻了。
看到来人面目,江宸和江夫人都震动了一下,在这南边居然能见到故人实在意外。轻轻的,江夫人微微点头暗示那些侍卫可以离开了,这位贵人确实不是他们能阻拦的。
瞧着传闻中的言茂父子几个,永固王爷上前笑道,"刚才听先生一言道破林二丫头嫁不出去的实理,听着实在很是痛快,那林家二丫头确实要被人好好奚落才能知道自个儿长短,那般的傲慢女子不要也罢。"
言茂回避不及,面对这样出言无礼的男子淡然道,"适才是江夫人抬爱,在下很感激,拒婚之意实在是在下对亡妻心存留念,不想耽误了这般女子锦绣前程而作的推托之言,但凡女子能读上千卷书已是甚难甚少,这样的女子自有她的想法,阁下言辞这般嬉戏无礼,肆意贬低一位待字闺中的弱女子,阁下不觉得很不妥吗?"
言茂凛然,他确实推托这婚事,但见此人在背后狂言论及一名女子德行,对此,他很不满。过双信年华的女子依然守身不嫁,身后必然早有无数闲言闲语,堂堂男子在背后议论小女子隐晦之事更如风霜雪欺,实在不是君子该有的德行。
听此言,永固意外看着言茂,落后永固王爷半步的薛钰听着也不免奇异,抬眼细看这言茂和他身边的儿子,确实皆是俊雅,看着这面相甚是年轻的言茂,薛钰就想到吴源谑学的那一句‘你!你居然想登堂入室夺我言家薄产?!'就不由得素来平直的嘴角往上翘个不停。
永固眨眼和江夫人互视,彼此间各有诧异。江宸扫了言茂一眼,林二小姐曾经笑对苦劝她出嫁的挚友亲朋讲过一句话,她说:若当今有男子不知她的容颜和家世,却为了她这样女子真心辩护上几句,那此人就是她此生要找的知己了。如今,这言茂这话算不算真心是在为她辩护?
抛开缘分的诧异,永固啧啧称赞道,"红叶,多年不见,你的眼光没有半点退步,果然,这样的男子还是千万不能放过的好。"
不理会永固的调侃,江夫人神情恭然向言茂轻礼,解释道,"先生为小妹仗义执言,我这做姐姐的替家妹谢谢先生。这位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永固王,王爷和家妹情如兄妹,这般调侃也是常事,倒并无恶意。"
这边江夫人和言茂客气着,那边的言家兄弟们都盯着永固王爷可劲的瞧,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人物,那可是朝廷中的栋梁,亦为文人雅士中的楷模,天下名士都以交结永固王爷这样的风流人物,这可不是说见就见得着的名人,赶紧多瞧瞧。小四、小五就没有哥哥们的心思了,他们盯着那个随着这位永固王进来的青衣公子,那不就是偷听笑起来跑掉的人吗?盯紧他,再找机会问问小六现在跑哪儿去了。
噢,帮错了,算他多事了。
这样的朝廷上权高位重的大人物都如江夫人有自家兄妹般情谊,看来这江家果然很有来头。言茂看一眼这民间传闻中素来洒脱的永固王爷,他这般如此不讲礼数的做派一定是有什么事吧,言茂识趣的领着孩子们再次告辞,天确实不早了,该回家吃晚饭去了。
看着言茂率直离去的身影,永固王爷有着遗憾,"本王还想和先生好好议议枫晚的事情呢,先生这就走了?真可惜。"
已经快步到院落门口的言茂一家听到顺风来的这句,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下,父子几个一起转身回来了。堆彻着春风般的微笑,洋溢着热情的气息,言茂拱手含笑道,"明天江先生就要离开,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全家就多多叨扰叨唠了。"小四、小五拖着陪立一边的赵魁热情地介绍着城里最好的各家酒楼各自最拿手的招牌菜,这离别宴定然要办得热闹才像话。
自言家转身跑回来开始起,那一旁的萧泓就像点了笑穴一样抱着廊柱低笑个不停,一边瞧着的薛钰也不禁宛然,瞧瞧这有少年老成之称的萧泓,在熟悉萧泓的人眼中,此刻的他就像是把隐匿着的天性全部给激发出来一样,喷涌着的稚心刹都刹不住了。本来就只是顺口说说的永固王爷如今也深感一边笑个不停的萧泓的心理了,这言家人果然很有意思。
无言看着这瞬间变脸的姓言的全家,江宸扭过脑袋,再也不想应付这些人了,他要自个儿待着去。想归想,反客为主的言茂热情领先往厅子里去,永固王爷也一把拖着江宸口口声声"姐夫"叫唤着,想跑,没门。
进了厅堂,言茂把礼数全部做到,既然永固王爷开口要管这件事,言茂正言请这位当今栋梁为言家做主。也不管江宸会给什么脸色,反正言语间就是赖定了江家教子无方,才惹出这样是非来。
对言茂的挑衅,江宸根本懒得理睬,如今他只想让耳根清静清静。\\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江夫人身边的珍娘悄然退了出去,得精心安排一下这场晚宴,这位上座着的可是真正的贵人,容不得怠慢。院落中的闲人都悄然退去,负责清场的赵魁瞧着墙角下还有一个,看着在墙角挖着蚯蚓那可怜兮兮的小书僮,把他拖出去?算了吧,他可不想和黑虎有一样的下场。
对言茂的申诉,永固王爷很帮衬,摇着扇子悠然的附和,"男婚女嫁是国之礼教的根本,违背礼教为上天所忌,这样的婚事确实是不该提的。"
"是,是,当然,当然,"两位家主首次统一口径,深表赞同,"王爷此话实在是很对,这根本就是不像话嘛,怎么可以这样呢,这太胡闹了嘛。"
三位男子在这空谈,江夫人起身招呼薛钰转往内室说说家常话去。老话说的好,朝中无人莫做官,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朝中朝外的关系都需相辅相成才能相得益彰,江夫人很清楚,江氏一门荣宠,虽有和江氏当年在选嫡之争上站对了方向有关,其中更有永固王的提携。尽管永固王爷身居庙堂之上,在外人眼中享尽荣华富贵,其实在朝廷中走动,身不由己的事很多。多年来,偶有回乡,他们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妻也刻意互相不见,如今永固大摇大摆在监察司的人明眼注目下跑过来叙旧,那必然有事要商量。
江夫人邀着薛钰进了内室,默知薛钰身份的明眼人刻意忽视江夫人和薛钰私下的举动。永固眼角瞄到轻轻挪动脚步的吴源,轻轻咳了一声,吴源迈动的脚步顿了下来,萧泓转动脚尖的动作也随着停下了。这样的动作,言家人很识相很默契的当什么都不曾见,垂着眼帘继续品茶。
江夫人和薛钰进入内室私谈,外间客厅里也开始了无边的夸夸其谈,聊着都是场面话,空谈了没一会儿,在彼此都觉得很没劲的时候,终于,江暮回来了。
江暮回来了,托着耀晴从墙头飘然而下。
一直缩在墙角的书僮铭文见着小主人,兴奋的冲上去拖着还在江暮肩头上六少的衣摆大喊大叫;"老爷!六少回来了!"
大家都看到了,江暮看了厅里各位一眼,伸手把耀晴从肩上托放在地上,随着跟回来的侍卫远远的向主人行礼,瞧着厅里这阵势,他们立即离开了。
见着小六回来了,小四、小五跑过来,耀晴还没来得及炫耀刚才新鲜的所见所闻,就被四哥、五哥按住翻遍了他所有的衣袋,小四一把抖出从小六衣袋里抄出来的东西,里面有玉佩、银票、金珠还有别的好玩的,好东西还不少呢。
远远看着那些玩意,勉强撑着精、气、神应付着这些无聊人士的江宸也认出几件来,基本上他所知晓的江暮平时随身佩戴的玩意儿都在这儿了。
知弟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