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一 锦阳篇》作者:priest_第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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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爬起来准备新一轮的狡辩,可是这个人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眉头紧锁,呼吸越来越急促。
  “清桓?”郑越放下折子,伸手拉过他的脉,一探心里就沉下去了。
  “停车!太医呢?!”
  大队人马因为这场事故停下来了,太医战战兢兢地切脉就切了半天,差点被锦阳王瞪穿了,最后终于憋出一句:“这……公子他心力衰弱,恐是有心事郁结,加之昼夜兼程劳碌过度、饮食不调……”可不么,正常人的偶尔低血糖症状,可不就是劳碌过度、营养不良引起的。
  反正有什么毛病看不出来,这么说总归是没错:“宜好好调养……”
  郑越火了,发工资养你们干什么的,看个病都看不到点子上。
  这时候冉清桓轻轻地拉了他袖子一下:“给我碗浓糖水……”
  “浓糖水?”郑越一愣,樱飔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端着一碗糖水飞奔过来了。
  “糖水,慢点,狐狸这毛病有一阵子了。”
  郑越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告诉我?”
  樱飔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郑越——泰山崩于前而神不变的锦阳王说话居然有些抑制不住地颤唞。
  “清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野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两个人,见樱飔退过来,小声问道:“相……公子无碍吧?”
  樱飔摇摇头:“我也不是大夫,他自己反正是不在意。”女孩偏头瞄了一眼李野,见他神色古怪地望着郑越紧紧搂着冉清桓的手,便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野忽然无奈地笑笑,也摇摇头:“落花何止有意,流水也未必无情……”只是,这两个人的话,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绝对的。
  


四十六 渐入縠中
  小小的风波就这样被乌龙过去了,虽然冉清桓一再保证这种状况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没事了,但郑越明显不放心,以至于把他当成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除了吃饭穿衣服上厕所,几乎事事代劳。
  比如,冉清桓觉得有些口干,才轻轻地舔了下嘴唇,用目光四下找杯子,郑越一杯水已经递到眼前了,当然明显不是白开水,不知道他里面加了什么补药,连温度居然都是适宜的;再比如,冉清桓窝在一个地方看东西,时间久了肩背有些酸痛,才要伸个懒腰动一动,背后已经被人塞了个软软的枕头,一双手时轻时重地帮他按摩起来……
  冉清桓自称是个吃炸酱面的肚子,消化不了山珍海味,一边骂自己犯贱经不起别人伺候,一边觉得精神压力很大,他无比哀怨地看着郑越,指着自己的脸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要死的人?”
  郑越手一哆嗦,一把掩了他的口:“再说不吉利的话,我揍你信不信?!”
  他的眼神极其认真,认真得叫冉清桓居然有些无所适从,郑越忽然轻轻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瘦骨嶙峋的肩窝上,良久,才闷闷地说:“清桓,你要好好的……”
  不久以前,有个什么人,也用诀别的语气说过一样的话,清桓,你要好好的。
  冉清桓叹了口气,拍拍郑越的后背:“不会了,我不胡说八道了还不行吗,我这不是吃苦受累的命,受不惯你这套么?”
  “为了燕祁把好好的人折腾成这样,我心疼内疚有什么错?”
  冉清桓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春风化雨仁爱勤勉笑里藏刀的锦阳王居然一副耍赖相,这这这可比哈雷彗星还罕见,要是拍下来拿出去卖,不知道能到什么价钱。
  郑越轻轻地弹了他一下——明显就没想好事的表情。
  冉清桓有些不自在的稍稍缩了一下,最近郑越这种亲昵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弄得他实在是非常的……别扭,又不敢把抗拒表现得太明显。
  郑越无声地笑笑,看不出什么情绪,放开了冉清桓——总得慢慢来不是的?就在这个时候,车忽然停了,方若蓠的声音传进来:“王爷,前方发现一队骑兵,看样子是洪州人。”
  “洪州人?”郑越皱皱眉,“备马,孤下去看看。”想了想,放柔了声音,“语儿,你且先在车里歇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冉清桓无语地安抚着身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刹那间心里闪过七八个念头,事实证明,这家伙的CPU果然是一是片刻都闲不下来。
  郑越催马到了使队前,方若蓠和莫舜华在后面一左一右品字结构夹着他,正前方一队洪州骑兵,有一统领出阵下马:“敢问来者可是燕祁锦阳王?”
  郑越眯起眼睛,应道:“正是本王,来者何人?”他声音不大,远远地传开,却清清楚楚,自然透出一股雍容的贵气,叫人唐突不得。
  “末将谢青云,乃洪州左三路军统领,奉我家王爷之命,在此迎接郑王。”
  郑越淡淡地笑笑:“此处尚未出南蜀,还未至洪州,再者此去乃是京州上华,你家王爷倒是好客得紧。”
  谢青云一本正经地回道:“郑王远道而来,我家王爷恐您水土不服,再者南蜀连年征战,秩序散乱,民贼颇多,末将特此护送。”
  “谢将军是洪州左三路军统领……”郑越沉吟了一下,“那可是打老远的地方过来的,一路多有辛苦。”
  “……不敢。”
  “好,容孤令人原地休整一番,与将军同去。”
  “是。”
  郑越点点头,却听到身后方若蓠把声音逼得细细小小地嘟囔了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禁莞尔,莫舜华在一旁叹气。
  “郑越,吕延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锦阳王才揭开车帘,里面人就给他丢出一句话,冉清桓不顾形象地敲着二郎腿,双臂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这人,果然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郑越无奈地笑笑,忽然伸手把他抱下车,低低地说道:“我来应付,别管了。”
  
  然而想也知道冉清桓是不会安分的,特别是在看见谢青云的战马的时候,他那双眼睛简直就在放绿光了,千里良驹啊,要知道冷兵器时代,战斗力最强的兵种就是骑兵,燕祁的骑兵自是不弱,却由于地域所限,没有这么好的马。
  郑越大概看出他所想,一边轻轻地掐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一边在他耳边说道:“洪州马种是出了名的,九国皆以洪州马为上品,只是这些年来征战,他们的马不大肯多卖了,”随后顿了顿,“谢青云的那匹叫做‘瘦金’,此马神骏非常,可一日千里,然而它有个特点就是,如跑得时间过长,毛色立刻便会黯淡下来,但却是不影响行程的——可是他自称远道,马却还是这般精神,吕延年倒也真是……”
  他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吕延年处的情报是:锦阳王,谨小慎微,城府深沉,工于心机,多思多疑。
  可是锦阳王身边跟着一个冉清桓。
  当日回房休息以后,冉清桓问了郑越一个问题:“此去一共几条路?”
  “两条,”郑越不假思索,“谢青云带路的这是一条,还有另一条路,自南蜀西边小路,经边陲宝来镇……”
  “宝来镇?最近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
  郑越点点头:“离此处不过二十里,在朝南河下游,半年前朝南河洪灾,恐怕此地现在还是一片哀鸿。”
  冉清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想什么?”
  冉清桓没有回答他:“我以前听人说,锦阳王谨小慎微?”
  郑越笑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谨小慎微者多数疑心颇重,”冉清桓从怀里掏出一小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递给他,“郑越,趁今天晚上,敢不敢跟我夜探宝来?”
  “这可正和我意了。”△△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谢青云的马是个破绽,这说明这队洪州骑兵不可能是从老远的左三路军或者更远的洪都羽林而来,郑越有理由怀疑前方就是一个包围圈。上华之约,如果锦阳王这个尚无子嗣的孤家寡人死在路上,那可就再好也没有了。
  可是另一条路就一定安全么?冉清桓话没出口,意思却明白得很,兵法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吕延年多年来深谙兵法,很可能就是利用郑越谨慎心理,在另一条路上设伏——宝来镇正是最好的伏击点。
  当然,冉清桓有他的用意,朝南河洪灾,死者肯定不少,活人的话他不大相信,死人倒是能略信几分。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夜色慢慢笼罩了大地,冉清桓瞥了一眼镜子里半男不女的脸,有些嫌恶:“能先帮我把易容洗了不?”
  郑越惊异地看着他,这人居然能在暗中视物:“什么?”
  “把这人妖脸帮我洗了。”
  郑越老实说:“洗可以,再弄上去我就不会了。”
  “靠!”冉清桓骂了句脏话,“对了,把我给你的东西滴到眼睛里。”
  “这是什么?”郑越打开闻了闻,皱皱鼻子,“什么味道?”
  “滴上就是了,我又不害你——怎么甩开那些尾巴?”
  “那不成问题,有樱飔在,谅他们也不敢造次……只是,既然如此,如果我是吕延年,恐怕会布置得极其隐蔽,就算我们晚上过去,他也不会让我们看出什么。”郑越想了想,“你有对策了不成?”
  冉清桓咧嘴一笑:“给你的眼药水就是对策,走。”
  
  星夜,两条人影匆匆闪过,郑越眼睛被晃了一下,这才看见冉清桓手上的极细的银丝,此人不会轻功,却是把这三丈银丝用得出神入化,他自己稍稍悠着点,这人竟然能一步不差地跟上。
  “你会得倒多。”
  冉清桓居然难得地老脸一红,这东西——月下刀丝,本是源自意大利黑手党的凶器,多少有些不入流,算来,好像自己会的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去墓地。”
  “啥?”
  “平民百姓家里死了人总是有块祖坟的,村镇附近都有墓地,前一阵子的水患死去的人应该都被草草掩埋了,我们过去看看。”
  “清桓,”郑越有点无奈,“我们出来不是扫墓的。”
  冉清桓笑笑,冲他眨眨眼睛,害得郑越一阵失神,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从瓦房上掉下去,他说:“郑越,你就没发现自己能看见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了么?”
  “什么?”郑越猛一回头,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旁边居然掠过一团黑影,那黑影回头呲牙一笑,半张脸只剩下森森白骨,漆黑的眼眶里还有蛆虫冒出来!饶是郑越镇定如斯,也脚下一顿,佩剑龙吟一声出鞘,一把把冉清桓护在怀里。
  冉清桓让他吓得一哆嗦,差点让刀丝割了手……唉,两个人默契有待提高。
  王者的杀气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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