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一 锦阳篇》作者:priest_第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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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月凤已经低着头悄悄地闪到了一边,菁菁半带抽噎地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絮絮说着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两个人的姿势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侣在偷偷幽会,这个时候,是不是捉奸的人就要出现了——
  “王爷到——”
  果然,一点新意都没有的桥段。冉清桓有些冷幽默地想,实在是不能指望这打小长在深宫里、还自以为很有心计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创意。
  菁菁仿佛在“努力”挣扎着从冉清桓怀里起来,可惜结果徒劳。
  一个低沉略有些冰冷的男声自身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郑越还真是入戏。冉清桓带着有些无辜又无奈的表情回过头去,却意外地看到郑越平静的面容下快要藏不住的怒火。
  咦?
  冉清桓眨眨眼睛,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头……郑越不会,当真了吧?郑越居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不是传说中,与王妃琴瑟和谐、恩爱得不行么?
  下一秒,冉清桓被一只手粗暴地拉开,他趔趄了一下,鼻子刚好重重地撞在郑越结实的肩膀上,酸得他眼泪差点流出来。
  郑越有些阴沉地说道:“孤的人你也敢动?好大的胆子!”
  可不是我动她,是她动我……冉清桓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居然被郑越扣在怀里,腰上的手臂像是铁打的一般,勒得他生痛。
  这又是什么情况?刚才那句话,不是跟他说的……
  那……什么叫做——孤的人?
  他顿时冷汗涔涔,刚才还抱怨过事情没有创意,这莫非就是报应?
  菁菁显然已经骇呆了:“你、你们……”
  “蓁美人,你可知道触怒孤的后果?别以为孤不敢杀你!”
  冉清桓一听郑越口气不对,忙打岔道:“王爷你……”
  “你闭嘴!”郑越瞪了他一眼,伸手扣住冉清桓的下巴,慢慢地说道:“莫非你对这个贱人真的心怀爱慕不成?”
  怀里的人大概刚才真的被撞得狠了,眼睛里还有水气,又许是过度劳累,他的脸上少了些血色,挂着淡淡的黑眼圈,明显没有弄明白状况的表情却带着清楚的不赞同,郑越看着看着,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低下头去……
  一张脸突然放大,想要说话的嘴被什么东西堵住,冉清桓眼睛差点瞪出来,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被禁锢了双臂,男人的力量大的惊人,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天才的大脑,就在这一吻落下来的瞬间黑屏死机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的时候,郑越才放开了冉清桓,感觉到怀里人石化了一样的僵硬,锦阳王心里泛起了几分凄凉意味,这算是,挑明了?以后在他面前,可又该要如何自处呢,以往有意无意的亲密,大概再也不复存在了吧……他挫败地想,这人果然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戏总归还没完。
  郑越看着瘫在地上惊骇得不能言语的菁菁,目光冷厉了下来:“蓁美人,你现在也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这一句话,冉清桓的神志立刻回来了,在私,菁菁是李莫白的亲妹妹,自己曾经想过无论如何要保她一条生路,也算是报了李莫白那份自己永远也无法回应的感情,在公,西戎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眼下南北对峙,容不得半分差错,一旦作为人质的公主出了什么状况,真的触怒了西戎,鱼死网破起来,对燕祁也实在是没好处。
  他从郑越怀里挣出来,尽量淡定地说道:“王爷可能有些误会,蓁小主与臣只是偶遇,因臣之故扭伤了脚,臣只是刚好扶她起来罢了,说来还是臣多有得罪。”
  郑越心里正乱,刚刚的盛怒被这一场事故冲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心思计较,况且冷静下来,冉清桓能想到的利害关系,他自然也清楚,此时得了台阶也就就坡下驴,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扭伤了?扭伤自有御医,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蓁美人,你近日不必在宫里闲逛,闭门思过去,孤不宣不得踏出你的寝宫一步——来人,还不带她下去?!”
  月凤等人忙上前来架起菁菁公主离开陈雨园,顷刻间只剩下郑越和冉清桓两个人,锦阳王不自在地想要转过头去,却看见冉清桓没心没肺地皱着眉擦擦嘴:“郑越你这人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老干什么没遛的事行不行,呸呸呸,还给我来法式的……也就是我,要是别人还不定想到哪去呢。”
  冉清桓……你真的可以去死了。
  那边又语重心长地说:“那丫头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她要脑子没脑子,要势力没势力,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耍什么手段让她自己玩去呗,真传到王妃耳朵里,还不让你百口莫辩。……还‘你的人’,两个大男人,真拿肉麻当有趣。我看你是闲出毛病来了,禁军都成什么样子了,你……”
  “用不着你教训!”用七窍生烟来形容郑越真是一点都不为过,他狠狠地盯了冉清桓一阵,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拂袖而去。
  老天,孤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
  
  冉清桓一个人望着郑越离去的方向良久,满不在乎又不明所以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一脸的疲惫——怎么会不明白呢,又不真的是白痴,跟郑越相处这么久了,他的行为是演戏还是真心总还看得出来……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同性的爱恋,何况是这样一个,几乎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兄弟、知己,再者耽于男色的,自古哪有明君?有些人注定不能随心所欲啊……
  他揉了揉眉心,还是离开吧,元月之争,并不只有吕延年一个人等不及,如果这次真得能赢,九州的大局就算定了,以那个人的本事,应该不需要自己什么了,诺言也算兑现了。心里泛上一丝细细的疼痛,他努力想要忽略,胸口都发闷起来。
  冉清桓摸出一颗糖,缓缓地剥开糖纸,对自己说:那时候,就离开吧。
  


四十二 谁人百年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耳边传来报丧一样的机械女声,冉清桓放下手机,有些迷茫,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不对劲,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看,认出这条路是从学校到家的必经路线,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在夏季的烈日下呈现出半死不活的神态。
  冉清桓把手机塞进兜里,放慢了脚步沿着平日的方向走着,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接着,一些零散的画面匆匆闪过,他定住脚步:“燕祁,锦阳,郑越……靠!哪个魇兽,不要命了么,敢暗算我?”他习惯地向怀中摸去,可是要找的东西并不在哪里,这才想起来,所有的符咒都已经压在凤瑾那里了。
  他皱了皱眉,凤瑾……手指渐渐放松下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能再见他一面,其实也不错。
  打开门的时候,凤瑾正背对着他,电视里仍然是无聊的天线宝宝,传说中四岁以上儿童看不懂的片子,空气里是熟悉的香味,有种温暖的气息,温暖又美好的……
  冉清桓不禁弯起眼睛笑了:“老头你怎么又犯白痴病了,今天厨房不营业吗?我整天吃KFC都快长出鸡翅膀来了。”
  凤瑾慢慢地回过头来,冉清桓触到那目光的时候不由怔在那里,换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那样温柔的、哀伤的目光……美丽得惊人的男子站起来,端详他良久,绽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眼睛里有什么在闪烁,冉清桓想,那是眼泪吗?
  “都长这么大了……”凤瑾声音有些哽咽,“像个男子汉了,再也不是会被人认成小姑娘而追着人家打架的小毛头了。”
  冉清桓似乎恍然明白过来:“这个梦,是你做给我的?”▒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凤瑾轻轻地搂住他,微扬起的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刚见到你的时候,才那么一点大,转眼就比我还要高了……怎么还是这么瘦,日子过得辛苦吗?”
  冉清桓想要回答他,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回抱他,再一次汲取那熟悉的怀抱里的勇气和安抚。
  “我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凤瑾低声说,就像是叹息一样,“我有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你,可是时间不给我机会了。”
  “你又要干什么?”冉清桓声音有些嘶哑,忙咳了一声,“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当心我告你始乱终弃……”
  凤瑾“噗哧”一声笑出来,放开冉清桓:“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谱没调的,多大的人了。”
  “师父……”冉清桓却像是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他可怜兮兮地拉住凤瑾的袖子,清澈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恳求,“可不可以不要走……”
  凤瑾叹了口气,宠溺地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你这孩子,从小就比别人多几个心眼,都这时候了,还知道利用我吃不住你这样表情的弱点。”
  冉清桓吐吐舌头,收回手:“被你看穿了,我还以为这招百试不爽呢。”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眼前的人已经不在尘世间了,能再见一面,不啻为恩赐了吧,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凤瑾摇摇头,拉着他进了餐厅,一桌丰盛的晚餐,还有各种各样精致的点心:“饿了?吃点吧,锦阳王真是小气,都不让你吃顿饱的,看这瘦的,再晒得黑点就成非洲饥民了。”
  冉清桓本来欢呼一声就要往上扑,听到“锦阳王”三个字的时候却顿了一下:“师父,郑越他……”
  “我都知道,”凤瑾打断他,把他按在椅子上,又拿了双筷子塞在他手里, “可是这种事情我是不能教你什么的,清桓,不要问别人,问你的心。”
  冉清桓白了他一眼:“问了,它说希伯来语,我听不懂。”
  凤瑾没有笑,注视了他一会,然后似是追忆又似是惆怅地叹道:“都是注定的劫,该来的时候,谁都躲不过,只是这份情事啊,早也是恨,迟也是恨。”
  冉清桓想和以前一样,满不在乎地说他装大尾巴狼,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胸口微微泛出疼痛来,只能狠狠地拔一大口饭。
  忽然,凤瑾抬头张望了一下窗外的天光:“清桓,我可能就要走了。”
  “唔。”冉清桓不抬头,只是不停地往嘴里填着东西,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食不甘味。
  “臭小子,什么时候不要这么嘴硬会死啊,慢点,没人跟你抢。”
  “不留遗言吗?”冉清桓含含糊糊地说。
  静默了一会,凤瑾慢慢地说道:“师父不敢保证这一生始终是对得起你的,以后,你会恨我也说不定……可是我是真得希望你能好好的——不管在哪里,都好好地活下去,无拘无束。”
  “我只要你记着一句话,无论碰到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委屈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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