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慌忙在周身搜索值钱的东西,可惜匆忙出来,除了一些女孩子戴的饰物她什么也没找到,她忐忑不安地取下自己的耳坠和手镯,双手递了上去,“壮士,行个方便吧。”
男人接过来,眼睛一亮,即使是普通侍女佩戴的饰物,也有好多称得上是珍宝了,可惜菁菁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懂得人情世故。男人表情为难:“这……姑娘,恐怕不大方便吧,在下还有军务在身……”
“壮士,求求你了,你送我们一程,到了家,我们自当送上厚礼……”菁菁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了,男人手执火把,火光下少女的脸就像是精致的瓷器一般,美艳得惊人,即使狼狈,也掩盖不住绝色。男人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收缩起来:“其实……唉,算了,也没有那么为难,二位这么漂亮的姑娘相求是在下的荣幸,又哪里好收什么报酬呢?”
菁菁和月凤大喜:“多谢壮士,多谢壮士!”她们对望一眼,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没有看到男人猥琐的笑意。
“至于报酬么,在下虽然不方便,也不大好要求太多……”男人的声音在菁菁耳边响起,随后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姑娘如果肯赏脸……”
菁菁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怀好意的男人,月凤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
“嗳,怎么是无礼呢,两位姑娘只身荒野,说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只怕……”
“你放肆!”菁菁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女孩子身上突然升起的威严让男人顿了一步,随后他意识到这只是一只小猫在对他色厉内荏地挥爪,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这是你们的情趣么?”男人的手又伸了上来,不理会菁菁的挣扎,“还是只小野猫呢……”
“你走开!走开!”菁菁不停地后退着,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要是在西戎,本宫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主!”月凤的脚腕摔伤了站不起来,她徒劳地扑在地上,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公主?”男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这小样还真嫩得像是个公主。”
“本宫……啊!”男人撕开了她的纱衣,白玉一样的皮肤□在空气中,那么一瞬间的时候,菁菁想谁都好,就让她这么死了吧,不要再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了,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
忽然,男人惨叫了一声,菁菁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轻了,冷风吹到她身上,她瑟缩了一下。
“操!”男人跳起来,脸上有一道重重的鞭印,白衣的骑士表情冷峻的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未着甲胄,未束冠,鬓角的长发被夜风吹起,略长的刘海轻微地浮动,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听到男人出言不逊,他手一扬,重重的一鞭不偏不倚地打到了男人的另外半边脸上。
男人被抽蒙了,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一鞭落在身上。
菁菁觉得身上一暖,低头一看,一件男子的外衣搭在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的味道,她忽然有些脸红,裹紧了站起来。
骑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马,把马鞭挂起来,走到猥琐的男人面前,挥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猥琐的男人怪叫起来:“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又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敢……”
骑士一只手提起衣摆,一脚踹在猥琐男人的腿弯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骑士提起他的领子,正正反反地打了几十个大嘴巴子,生生把一张人脸打成了猪头,然后踏在猪头背上,踩着他给菁菁和月凤磕了几个响头。
猪头嘴里含含糊糊地求着饶,骑士面无表情地把他丢在一边,拿出块丝巾擦了擦手,回头对菁菁行了个礼:“冉清桓御下不严,请公主责罚。”
菁菁呆呆地望着他:“你你……”
冉清桓顺手把猥琐男人的马牵过来:“请公主上马,夜深风寒,望公主保重。”
“公主,回去吧……公主……”月凤已经泣不成声了,冉清桓低头看了她一眼,俯下`身,道声得罪,抓住月凤的脚腕,微微一用力,把她的关节合了回去,月凤惨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菁菁忙伸手抄住她,冉清桓叹了口气,打横抱起月凤,对菁菁低了下头:“公主,回去了。”
菁菁咬咬嘴唇,踩着瘫在地上的猥琐男人上了马,冉清桓安放好了月凤,回头冷冷地瞟了猥琐男人一眼:“自己找个地方死了去吧,别让我费事。”
菁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禁咂咂舌,轻夹马腹追了上去,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味道了!
三十三 归去来兮
一路无他话,经过了这一番事故,菁菁也老实了很多,樱飔渐渐被李野行军行伍的故事吸引,不再乱跑,归程顺利起来,眼看着就要到锦阳了,但是这一夜,冉清桓是被胃里的一阵绞痛唤醒的。
他皱着眉坐起来,披上衣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只手顶住胃,慢慢地喝起来,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身体的突然状况百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没有什么典型的中毒或者中蛊现象,就连来自遥远的马来西亚的降头他也从凤瑾那里系统地学过一些,不是,都不是,好像真的就只是正常的衰败而已……
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不大正常的细微的风吹过来,冉清桓一机灵,刀片立即扣在手上,低低地喝了一句:“什么人?!”
没有得到回答,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冉清桓神色一凛,能避过外面的侍卫无声无息地潜进来,大概不会太好对付,对于自己明显戒备的喝问不予答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意……只是这样犹豫又缓慢的靠近速度……是吃准了自己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么?
冉清桓眉一扬,刀片飞快地脱手而出,出乎意料地,竟没有打中任何东西,只有刀片划开空气的声音!他浑身的肌肉绷紧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叹息一样的男声疑惑地响起来,好像就在他耳边,又好像充斥了整个空气,他说:“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居然还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冉清桓一下子僵在原地,原本冷厉地眯起来的眼睛蓦地睁大,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皊卿?”
“天意么……清桓,你居然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听得到我声音的人……”男子的声音里有了哽咽的味道,冉清桓站起来,仔细看去,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他面前,他揉揉眼睛,伸手去摸火折,想要点起灯来,却被男子的惊呼叫住。
齐皊卿——或是李莫白似乎想抓住他的手腕,透明的手指直直穿过了冉清桓的身体,就像一缕微风,冉清桓愕然地看着那惆怅着收回的手:“你……”
“别点灯,别点灯……我再看看你,点上灯就再也见不到了……”
冉清桓突然觉得胸口有一种闷闷的疼,就像男子的悲伤透过空气钻到了他的呼吸里,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个人,曾经是并肩战斗的挚友,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如果……
沉默了一会儿,李莫白低声笑起来,努力稳定了自己的声音:“你清减了些啊。”
冉清桓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以他对郑越的了解,齐皊卿是不会善了的,可他也没有想到,郑越下手居然会这么快,快得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已经阴阳两隔,他轻轻坐回了床上:“你是不是恨我?”
这个人哪……李莫白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夜色里,面对着他这个本该在阴间的人,敌人,曾经想要害死他的人,居然第一句问出了这样的话。他伸出自己虚无的手,想要触摸冉清桓的发丝,可是再一次徒劳地穿透了过去,原来,始终都没有碰一碰他的权力……李莫白想着,不由得,悲从中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死上一百次也不愿意伤害你,但是……”——有些话,再不说,便永远没有人知道了,“清桓,如果我不是西戎的皇子,你也不是燕祁的丞相,我们会怎么样呢?”+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就不会碰到了?”冉清桓苦笑,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幽默细胞来。
“清桓……如果真的是这样,来世,我有没有这个幸运能站在你身边呢?”李莫白飘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冉清桓觉得自己被一种冰凉的东西温柔地包围起来,就像是什么人爱惜地抱着他,他愣住了,觉得自己隐约触碰到了什么,这样眷恋的拥抱……那个人的声音带上了哀戚的自嘲,“原来死人也有死人的好处,虽然触碰不到你,却是第一次离你这样近。”
“皊卿……”
“嘘……听我说,你听我说完,无论如何我都是最后一次见你,无论你觉得恶心也好,可笑也罢,齐皊卿这个人都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命里了……想要害死你,又不可自拔地对你怀有龌龊心思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冉清桓呆呆地听着男子呓语一样的声音,没有厌恶,没有抵触,连最初的震惊都淡去了,酸涩的感觉从胃里扩散开来,一直钻进心里,李莫白说:“这样我也就解脱了。”
冉清桓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某种柔柔的淡光,李莫白在这样的光芒下渐渐清晰起来,原本虚无的灵魂有了些许实体的感觉,可是沉浸在不同心事中的两个人谁都没能感觉到。
李莫白俯下`身体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我走了,说出来就没有遗憾了。”
“等等!”冉清桓想跳起来,却莫名地一阵乏力,身上淡淡的光晕黯淡了下去,“皊卿,话说清楚!”
李莫白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模糊的身影飞快地向外略去:“一定不要委屈自己……清桓……”
冉清桓伸出的手前只剩下无边的黑暗,长夜未央。
凤瑾去世时那样的悲伤时隔数年,再一次搅乱了他静若死水的心,凤瑾曾经说过,你不疼,不是因为没有感觉,而是因为没有打到你身上,什么时候你开始为了别人而心神牵动的时候,你就真得活在这个世界了。
冉清桓用冰冷的茶杯抵住疼痛不已的胃部,这样的心神牵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齐皊卿在他面前消失时,从郑越说“锦阳算不算是你的故乡”时,亦或更早,有人在刀光剑影中说“背后交给你了”时?
他躺下来,眼睛压在空出来的一条手臂上——明天就到锦阳了……
回家了。
郑越临走的时候在戚雪韵的额角印下轻轻的一个吻,心情前所未有地好,那个人,大半年不见了,终于要回来了!
虽然已经是素秋,可这一天的锦阳却空前地热闹,花锦夹道,人声喧闹,从王宫开始,十里长宴,盛迎大军凯旋。
锦阳王郑越身着正装,亲自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浩浩尘嚣、千军万马,眼睛里的笑意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