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得快,没让他们抓到任何关键的东西,却被毁了不少罂粟药,按理说郑越不是会这么鲁莽打草惊蛇的人。梨花桥敏[gǎn]地觉得锦阳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几乎是立刻,锦阳开始不明原因地戒严起来,过往者进出城盘查得极严。
一个被瞒得密不透风的消息被她们费劲千辛万苦地找到——锦阳王郑越遇刺,不知是中毒还是受伤,反正重伤不起了。
冉清桓从偷听的地缚灵处得到了这个消息,忽然笑得有点苦。
当天晚上,来无影去无踪的樱飔小姐再次让他蓬荜生辉了一把。
第八章 请君入瓮
“我向你讨主意来了。”樱飔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一点都不见外地吊在梁上,向四周打量打量,“嗯?你的幽灵朋友不在?”
“让你吓得不敢出来了,”冉清桓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双腿架在床梁上,闻言瞟了樱飔一眼,“什么情况?”
“嗯,该出的兵都出了,该找的人也找了,该定的计划也定了,”樱飔想了想,“唉,小狐狸,你猜王爷怎么不问我是谁出的主意啊?”
“我叫冉清桓,你可以叫我冉哥哥,或者清桓哥哥,甜着点,整天跟个猴子似的高来高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冉清桓咬了一口苹果,有点困惑,樱飔这臭丫头,明显就是想在不违背誓言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行踪变着法的透露给郑越,但是这锦阳小王爷为什么没有问一句呢,竹贤山附近见过一面,笑面虎王爷明显什么都缺,就不缺小心谨慎。
“王爷只是说有空要亲自向高人请教,没问是谁。”樱飔唯恐天下不乱地做遗憾状,“我又有事情要问你啦,你可得好好告诉我,不许蒙我。”
冉清桓一笑,这丫头是个人精,鬼蒙得了她。
“你家王爷又想干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母耗子在锦阳乱窜,实在是恼人,又找不着老鼠窝,你说怎么办?”樱飔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叫你的小鬼儿兄弟出去打听打听呗?”
“那是地缚灵,要是它能离开自己死的地方我早就送它去投胎了。”
“哇,你居然是个神棍?!不不不,你其实果然是狐狸精吧?”樱飔眼睛睁得像个灯泡一样。
冉清桓抓抓头发:“这可不好办了,嗯……”他轻轻地跺了下地面,“兄台,出来一下可好,在下有点事情要问你。”
樱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冉清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她:“信得过我就把它滴到眼睛里。”
樱飔接住,凑到鼻子地下闻了闻,一点都不犹豫地就依言滴在了眼睛里,倒也是,如果这江南第一人的绝世杀手再分不清出什么有害什么无害,她也不用继续在这纷乱的世界混下去了。
她将瓶子里的液体滴到眼睛里,一时间只觉视线模糊了一下,用力眨了两下以后,触目所及却有种说不清的变化,仍然是那些物品,但是却有了细微的差别,微妙得连她也说不清楚:“这是……啊!”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地面一阵烟似的飘出来,这景象饶是镇定如樱飔也忍不住小声惊叫:“真的有鬼啊……”
地缚灵愣了一下,伸手在樱飔眼前晃晃:“姑娘?”
“我看的见你了!”樱飔傻笑,一纵身从木梁上跳下来,伸手去摸地缚灵,手指却从虚空中穿过,这情景充分娱乐了这个心智不怎么健全的小姑娘,她伸过去,抽回来,再伸过去,再抽回来……冉清桓眼角开始抽筋:“我说樱飔姑娘,即使是一个鬼,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稍微收敛点?”
“啊……呵呵。”樱飔继续傻笑着看着尴尬不已的地缚灵,老老实实地找了椅子坐下。
“兄台不要介意。”冉清桓揉揉眉心,“我问件事,你知不知道当时她们给你吃的药平素是放在哪里的?”
“药?什么药?”樱飔目光一凝。
“一种吃了会让人上瘾的药,一旦断了顿,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缚灵咬牙。
“啊!”樱飔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地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还会说话?!”
冉清桓差点让苹果噎死,地缚灵自打自己死了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脚软。
“一种叫做罂粟的花,你可曾听说过么?”冉清桓问道。
“罂粟?”樱飔摇摇头,正色下来,仔细想了想,自语道,“这倒是没听说过,他新种的么?”
“他是谁?”冉清桓好奇。
“这个,恐怕是属于暂时不能告诉你的东西。”樱飔皱眉,“那花怎么了?”
“没怎么,梨花桥她们给这些人用的药就应该是来源自罂粟——放在哪里了?”
“都是贴身藏在那两个女人身上的,什么时候有人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
“嗯,”冉清桓沉吟了一下,“樱飔,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啊?”
“附耳过来。”
“原来在花街旁边啊,”郑越眯起眼睛笑笑,“真亏他想得出,找人盯紧了。”
“是。”方若蓠应了声,“不过王爷,那个人是谁啊?”
“是个萍水相逢的神秘人,孤将来求着他的地方可不少,务必吩咐禁军不得无礼。”郑越似有意似无意地瞄了旁边不言不语却浑身绷得很紧的齐皊卿一眼,“人都到了我锦阳,哪能不以礼相待呢,孤倒是不曾想到他这一手。”
“哦。”方若蓠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那王爷没有别的吩咐,末将就先去了。”
“樱飔那边有什么事情不必回复我了,你叫禁军尽量配合就是了。”郑越点点头。
“是。”方若蓠退下。
郑越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齐皊卿一眼:“怎么,皊卿一直有话说的样子?”
“王爷,末将看那少年人闲云野鹤,只怕也是个世外的浪子,何必把他牵扯进来?”齐皊卿这个闷葫芦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来可不容易。
郑越笑意越发浓了些:“他身世与我燕祁大有渊源,若真是周老丞相十九年前丢了的幼子,便是我忠良遗孤,怎么能说是无根无着的浪子呢?不过皊卿啊,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呢?”
“末将不该。”齐皊卿单膝跪了下去。##
郑越叹了口气,亲手将他扶起来:“卿怎么连孤都瞒着了,你若是对他有情,难道孤还拦着你么?我燕祁向来没有那么多尘世礼教,民间也不反对男子相恋,只要将来九太妃不作难,孤又说得出什么了?你啊你啊,就是心事太重。”
“王爷我……”
“什么都不必说,先把人找回来再说。”郑越含笑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吧,孤有了消息告诉你,好不好?”
“是,末将告退。”齐皊卿犹豫了一下,躬身推出。
待一干人等都退下,郑越才掐掐眉心坐下来:“冉清桓……倒是个棋逢对手,孤倒是要看看你这回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来——尖削下巴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这闷葫芦怎么这么会自讨苦吃?”他摇摇头,神色间颇有揶揄的味道,一个两个都因为这人牵肠挂肚的,可又见得是什么美人了,好像我钟灵毓秀的燕祁都没有能入眼的似的。
玉兰川赶到的时候,自己和梨花桥的卧房已经烧得进不去人了,她狠狠地一跺脚,那罂粟神药不能一时断顿,这下可好,竟被人一把火烧了去,少不得要去找那个人……她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心思百转,怎么着起来的就只有自己和梨花的卧房呢?若说是巧合,可也是太巧了些。
然而不容她细想,忽然身上一僵,穴道已经被制,制住她的人居然能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尺寸之内!玉兰川睁大了眼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她耳边微微一笑:“美人何必做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是——歇歇吧。”
樱飔办事果然麻利,三下五除二放火烧房子抓人扣质,其手段之专业,毁证之迅捷让冉清桓叹而观止。为什么扣住的是玉兰川而不是梨花桥呢?樱飔就这个问题纠结了很久,然后很没有口德地发问说,明显是玉兰川心眼比较少,冉清桓抛了个媚眼给小丫头,厚颜无耻地来了句:“我就爱挑战。”
梨花桥的心思确实是比玉兰川多绕几个弯,可是一个是对你有戒心摆明了你说的话都是屁的人,和另外一个处心积虑想摸清你底细利用你的人,哪个比较有帮助呢?他眯起眼睛笑得让人看着慎得慌:“一会儿梨花桥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你偷偷地跟着,让你们的人盯着点那个地方,我估摸着晚上回来她就得找我。”
樱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很难想像,这个看上去风雅而秀气人,在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境遇下,居然让人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这样的经历他已然熟悉得不行一般,他究竟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而去呢?为什么竹贤山下一心不要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血亲天伦,而现在又答应肯帮他们了呢?
樱飔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了什么呢?冉清桓歪歪头:“有人千方百计地把我骗来想让我为燕祁效力,但是我怕麻烦——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快走?小心把人追丢了!”
“能甩下本姑娘的人只怕还没有生出来呢!”樱飔撇撇嘴,转身离去——这是个奇怪的人,有来龙有去脉,只是中间空出了大段的留白,一如他精致的面容,仔细看起来,鼻子眼睛都那么赏心悦目,可是合在一起,配上那眉目间的藏得深深的某些情绪,就好像都是画上去的一样,怎么看怎么没有真实感。
冉清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好像眼力好的真的能够看清楚她的行踪一样,轻轻地笑了。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凤瑾?如果我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千年之后的孤儿院?整整六年的光阴,只为了等待你预谋一般的出现?
是谁带我过去的?又为了什么六年不曾管过我?
你有通天的手段,为什么让一个孩子以降妖除魔为名,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在那些最阴暗的角落里,见识到那么多让人心寒的东西?
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到最后是不是因为太多太繁杂而难以圆满?抑或是,你根本笃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凤瑾,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不答应你?
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从来没有,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呢——那个让你每一次看到我的眼睛都会发呆,至今无法释怀的人呢?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冉清桓手上用力过度,茶碗的盖子硬是让他掰下一块来,倒是自己吓了一跳,放下茶碗,擦干净手背上的茶水,似有似无地哼道:“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也不在调子上,倒有些像市井俚俗的小曲,自带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