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馆出于对第19
路军的敬意,特将一顶官兵们随身背带的斗笠收藏于馆中。
但真正让中国将士感动而心慰的,是海内外中国人对这些敢
于抗战的勇士的崇敬和支持。1月30日上午,沪战正激烈时,“国
母”宋庆龄及何香凝女士冒着战火前往真如慰问官兵。眼见19路
军负伤官兵置身冬日的街头,两位女士焦急、心疼。她们利用自
己的影响力四方呼吁,并亲自组织,一天功夫筹设了几十个伤兵
医院。何香凝女士到前线慰问时,天正下大雪,而数月得不到军
政部军需品的19路军官兵只穿单、夹衣各一套,在寒风中冻得瑟
瑟发抖。弄清缘由,她没多说话,回沪立即发动捐制棉衣运动。上
海的姐妹父老立刻动了起来,仅仅5天,3万多套崭新的棉衣棉裤
便送到了前线官兵手中。在这方面,上海民众远比官僚的军政部
效率高,这让蒋、蔡二将军感动不已。
2月5日,上海市商会会长王晓籁来到真如第19路军指挥
部,把随来的200多名童子军,交19路军指挥。他们在19路军
作战期间,始终坚持工作,直到19路军在苏州举行追悼会后,才
解散回沪复学。其中数人在前线牺牲。
最令19路军感动、也最令19路军愤慨的,是海内外爱国人
士捐赠款项一事。各界人士感激19路军为国家争国格而奋起抗
战,为奖励有功官兵、抚恤阵亡烈士,购买军需物品,前后捐赠
款项达700余万元。19路军用泪、用血、用生命换来的这几百万
元原本只能表示国人对英雄的一片心意。想不到,军政部却惦念
上这笔款项了。
当时,第19路军已有8个月没从军政部领到军饷了。当他们
在发饷日子向军政部请领欠饷时,得到的答复却是:“你们手里不
是很有钱吗?!念你们是抗日英雄,准你们从捐款中支出600万作
过去所欠军饷,余数上缴。”
以社会捐款充军饷,这大概在哪国军队中也闻所未闻。但身
知自己处境的19路军用钱太急,总不能让官兵们近一年里得不
到一个大子儿,他们中许多人是要养活战乱中的家小的。蒋光鼐、
蔡廷锴琢磨再三,最后只能让军政部“宰”这一刀。但百余万余
款他们决不相让,坚持用作伤残官兵和阵亡将士生活、抚恤之用。
大概军政部的人也觉得与那些血洒疆场的亡灵争这笔钱心中有
愧,只能答应了19路军的要求。
蒋、蔡二将军保住了这笔浸透着鲜血和爱心的捐款,但他们
心里却在流泪、流血。战场上,他们是硬汉子,他们没有眼泪,有
的只是威武和仇恨。但退到后方,他们却时常想落泪,尤其是想
起昔日朝夕相处而今却不知魂系何方的弟兄,想起那些身为官兵
父母官的统帅。
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但世事不恭却让他们寒透了心,有时
泪水会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
1932年5月5日,在英国公使兰普逊的斡旋下,中、日双方
在上海签定了《淞沪停战协定》。协定规定:“在上海周围,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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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钦严令不得增援淞沪战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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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及各种敌对行动”;中国军队“留驻其现在地位”,不再前进;
日本军队撤退至战前原驻地。
《淞沪停战协定》及其附件,又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依此
条约,日军可以驻留上海,而中国军队却不能在上海及其周围驻
守、设防。
上海,世界闻名的东方名城,却随着条约签署,实际成了一
座不设防的城市。
1932年5月6日,蒋介石以19路军“违令”抗日为由,下令
1个师调江西,一个师调武汉,一个师调安徽,19路军总部暂留
南京。显然,蒋介石欲肢解这支在上海建立了殊功的部队。由于
蒋光鼐、蔡廷锴的坚决抵制和全国人民对自己心目中英雄的声援,
蒋介石吃掉19路军的阴谋未能得逞。
又过数日,蒋介石下令,19路军全军即刻调赴闽南,参加
“剿共”……
5月28日,苏州体育场。即将开拔的19路军官兵、原第5军
部分官兵及全国各界人士共4万多人,在悲壮的气氛中举行“一
·二八”淞沪抗日阵亡烈士追掉会。会场人山人海、花圈如林,却
静得只能听到人们轻轻的抽泣声。
大会开了整整6个小时,但走出体育场的人们仍是一步一回
头。
淞沪会战平静后,为减轻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也显示出
对抗战的热心,蒋介石授意国民政府在南京中山陵先总理陵园附
近的灵谷寺前,在国民革命军阵亡将士公墓的中央,安葬了128
位阵亡于淞沪抗战中烈士的遗骸。其中,19路军70具,第5军和
宪兵团58具。128位烈士忠骸将时刻提醒每个中国人,记住“一
·二八”这值得纪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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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地上的民族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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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4月20日,以英国爵士李顿为团长的国联调查团到
达了沈阳,开始对“九·一八”事变及日军在中国东北的现状进
行调查。该调查团结束调查后将向国联提交调查报告,这对东北
未来的公断影响极大,因而南京国民政府、东京外务省和日本关
东军都对调查团一行格外关注,东京方面为此派出数人陪调查团
作全程旅行。
沈阳关东军司令部,司令官本庄繁中将此刻显得有些坐卧不
宁。在这之前,东京已传出消息,军部有意调本庄繁返回东京,据
说天皇背后也插手此事。本庄繁不知东京河水深浅,不知等待他
的会是何种结局。在东京事情没着落前,他很怕这次国联的调查
出点儿纰漏,捅出些麻烦来,那对日本、对关东军、对他自己都
太不利了。
对“满洲”,本庄繁已感到厌倦了。“九·一八”事变,他尝
到了征服的筷感,也着实风光过一阵子。但半年过去了,他开始
为当初的征服、风光偿还代价。自马占山江桥抗战打响后,“满
洲”各地一度曾摇摆不定的众多东北军像是突然醒来,争相成立
各种义勇军、救国军,四处出击分散各地的日军。更令本庄担心
的是,东北的中国老百姓不但掩护这些流动不定的抗日军,甚至
大批加入到这些部队中去。一系列现象使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苗
头,再这样下去,这一股股抗日势力将会蔓延为一场漫天大火,必
须尽早扑灭。拿定主意,他指示作战课,暂缓对热河、察绥方面‖‖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的行动计划,先设法剿灭中国东北的抗日势头。
但几个月了,一切成效甚微。4月1日,江桥抗战的中国英雄
马占山逃脱日军的控制,再举抗日大旗。4月18日,马占山、丁
超等联合吉、黑两省抗日义勇军主动出击日军,并于28日控制了
呼海铁路,卡住了关东军进击海伦的通道。
与此同时,沈阳四周的义勇军甚至农民也开始大规模袭击日
军。真是按下葫芦瓢起来,弄得本庄繁手忙脚乱。为渡过眼前的
危机,本庄繁指示各部:凡国联调查团将去之地,提前进剿,严
加戒备,同时禁止东北的任何中国人接近调查团。
就在本庄繁竭力布置和平假象的同时,一封电文传到了国联
调查团。发出此电的是就任“满洲国”黑省省长兼警备司令仅月
余的马占山。江桥抗战后,孤立无援的马占山眼见山穷水尽,为
保住尚存的数千抗日力量,虚意接受了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的劝告,
降日受职。上任仅1个月的马占山此刻突然反正,并向国联揭露
日本成立“满洲国”的阴谋,无疑在国联调查团中引起轰动。
马占山总是给日本人制造麻烦。他的这一招又给了本庄司令
一记重拳。
但真正对义勇军印象深刻的,还是国联调查团中唯一的中国
代表顾维均。顾维均是中国外交界资深官员,赴国联前曾担任过
国民政府的外交部长。靠着这种特殊的地位,他有机会多次面见
蒋介石,但从蒋那里,他看到的是政府对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冷漠,
初时,他也曾认为义勇军不过是些山贼草寇。但随国联调查团到
北平后,从张学良那里扭转了一些印象。张学良虽奉中央命没有
抵抗,但暗地里支持义勇军。他不但通过各种渠道接济义勇军枪
炮弹药、军费粮饷,甚至在北平还成立了后援会等若干支前组织。
这引起了顾维均的好奇和关注。
来到东北后,顾维均这才发现义勇军在东北妇孺皆知,人们
对他们的关注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国民政府的中央军。一次,一名
旅馆侍役偷偷地流着泪对他说道:“我们不愿做亡国奴,东北人民
都不愿做亡国奴。我们希望政府抗战,我们在里面尽力帮助政府。
如果政府不抗战,我们自己也要去参加义勇军。”
“你相信义勇军能赶走日本人吗?”顾维均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但日本人很怕他们。跟着他们死,也比在这儿受气
强。”
顾维均无话可说,只觉得心情沉重。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
遇到机会,他就会向代表团各国代表揭露刺刀上架起的“满洲
国”。身为外交官员,他虽然主张以外交方式解决东北问题,但旅
馆那位青年的话,又时常让他产生出一丝困惑和疑问。
6月5日,国联调查团一行结束了东北之行,返回北平。他们
走了,但黑土地上的枪声并未平息。1932年春夏,东北抗日义勇
军迎来了它的縞潮。
东北大地山高林密,地广人稀,多年来一直以匪患闻名全国。
到处闹“胡子”,不仅仅是地方穷,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崇山峻岭、
大片的沼泽地和草甸地,都是“胡子”繁衍的好地方。“胡子”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