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报纸上每天有修纳将军的战况报道,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少将狂热的祟拜者越来越多。民众谈论他、学者赞美他、士兵拥戴他,心甘情愿在他的指挥下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境外的敌人被英雄的少将击退,国内却爆发了新的争端。
公会数次会议激辩,政见不同的双方势如水火,形同分裂。
以科佐为代表的会员坚持更大规模的清洗,去除蠢蠢欲动的残余分子;而反对派则否定不必要的杀戮,认为帝国更需要稳定和休养。
科佐一派强行颁布了一项法令,命令各地方当局逮捕一切嫌疑分子,严厉镇压贵族叛乱者和异见分子,法令还包括缩减法律程序这一举措,对异见者取消了预审被告程序,甚至无需证人即可判定被告有罪。
与此同时,上百名反对派会员被赶出公会,其中三十余人被处以死刑,各地都有被处死的异见者,剧烈的动荡令帝国陷入了新一轮狂风暴雨。
两个月后,科佐终于将一度并肩作战的战友,曾经牢不可分的同盟者波顿送上了法庭,经审判波顿被处以死刑,当日就押上了断头台。
血淋淋的杀戮犹如停不下来的马车,一路失控的狂奔。
“决不饶恕,绝不妥协”的口号下,一批又一批鲜活的生命终结,残酷的屠杀转移了新政府无法解决的社会矛盾,给底层民众带来筷感和抚慰,中间阶层却渐渐感到危机,陷入了畏悚不安。
火烧得太旺,每个人的手指都有可能被灼伤。
首先清醒的是站在波顿身后的工厂主和银行家。他们不希望旧制度卷土重来,更不希望失控的烈焰焚毁一切,开始挑选一个足以取代科佐的强者,最终找上了正处于边境的修纳——这位不断取得胜利、在民众中拥有强烈号召力、军中威望极高的年轻将军。
忙于战事的少将没有立即作出回应,在恐惧中度日如年的人们已经等不了。
沉闷的夏日,帝都的天气热得令人窒息。
压抑的公会大楼中,科佐正筹划掀起又一轮风暴,为了塑造一个理想的西尔,他不惜任何代价,不惜让任何人流血,阻碍这一崇高目标的人都该死去。
门外突然响起了喧吵,科佐不悦的皱起眉。
一队宪队走入,为首的队长对他公布了一张起诉状。“对不起阁下,您被起诉了。”
“谁?!”惊讶与震怒充斥心头,科佐难以置信。“起诉我?”
“这是法庭的逮捕令,请服从,否则我们将对您使用武力。”
科佐手还握着笔,几乎以为在做梦,本能的想夺过起诉状看个仔细,却被宪兵扭住了手臂。
“几十位会员联名起诉您滥用权力,肆意屠杀无辜,如有异议可以在法庭申辩。”
起诉状的下方写满密密麻麻的签名,来不及细看已被抽回,科佐踢开宪兵扑上去,被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下颔,很快被捆绑着押出了门口,冷汗混着鲜血湿透了衬衣。
受伤的囚徒无法申辩,法官花了二十分钟宣判被告死刑,准备武力营救的支持者被军方驱散,运送死囚的马车随即驶向广场。
习惯签字将敌人送上断头台的科佐被押至刑场,刽子手动作利落,技术娴熟,锋利的刀板机械的起落,令人恐怖的领袖以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亡灵无数的高台。
科佐死了,但派系的势力仍未消散,风云变幻的动荡时局扑朔未明,远处的休瓦城传来了异动,蓄势已久的林氏扬起猎猎战旗,不日将以皇室名义发起征讨。
一座不起眼的私邸,光线被深红色的帷幔遮蔽,老座钟滴嗒轻响。
“修纳,你怎么看眼下的局势。”发问的是帝国首席大法官秦洛。
“时候到了。”本该在前线的修纳少将言简意赅。
秦洛目光闪亮。“准备怎么做。”
一声短促的钝响,雪亮的短刀嵌入了厚重的公会宣言书,淬利的刀锋反射着灯光,代替少将展示了回答。
如张网已久的猎人,秦洛绽开了兴奋至极的笑。
森林
修纳将军返回帝都了。
这个消息如水落入沸油,迅速在人群中炸开。
欣喜若狂的民众与犹疑摇摆的公会形成了强烈反差。四分五裂的政府难以决断,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应对这位扔下前线返回帝都的英雄,分裂的各派期盼他的支持,又畏惧他的到来,他们心存疑虑,警惕戒慎,但事情的变化超出了所有人想像。
有人在报纸上公然发表文章,提议让英雄的将军成为西尔的新领袖,大胆的建议激起了强烈议论,随着越来越多的附和席卷了街头巷尾。
民众厌倦了不断杀戮又不停动荡的政府,林氏即将发起征讨更带来了深深的阴影,人们畏惧铁血林氏,更畏惧皇帝归来之后的清算,唯一能打败魔鬼的,或许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
他们像抛弃皇帝一样抛弃了新政权,将希望投向修纳,寄望他结束纷乱的局面,彻底打垮意图卷土重来的皇室,人们更期盼有一个强有力的新领袖。
远在休瓦城的林公爵不会想到,他的恐怖与血腥,成了年轻的少将踏上帝国最高点的绝大助力。
军队一夜之间站到了修纳一边,狂热忠诚的士兵簇拥着敬爱的将军,包围了议政厅,正在议事的公会成员惊悚不安,被持枪的士兵驱赶,如同惊慌失措的羊群。
冷峻的少将发表了简短的演说,借助刺刀和荷枪实弹的士兵,勒令公会立即表决,通过法律的程序获取了帝国至高权力,而后解散公会,成立新的执政府,年轻的修纳少将任首位执政官,通过军事政变成为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
欢呼的狂潮淹没了帝都。
以最干脆的手法除掉了强硬的反对派,修纳踏着红毯走上了领袖的席位,身着军装的挺拔英姿映在民众眼中,犹如君临世界的神祇。
这位新的领袖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他提拔了数十位亲信,将帝都牢牢控在掌中,以紧急临战状态颁布了宵禁令,监视可能有异动的对手,谨慎的掐灭任何动摇时局的因素。同时全面征召军队,着手征伐休瓦,拔除帝国之患。
第一次有人敢于挑战林氏,民众为领袖的大胆坚毅而轰动,以最炽热的激情投入了战前准备,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全国汇集而来,报名入伍的队列排成了长龙,工厂加紧生产,赶制出大量枪弹。
帝国历1892年,决定西尔命运的战役终于打响。
双方长时间的炮击之后,林公爵首先发起了冲击。与此同时,右翼利用地形展开了侧袭。这场血腥的交战双方都倾尽全力,皇家军队猛烈的攻击令执政府阵营出现了混乱。
但全面攻袭导致皇家军队兵力分散,攻击难以集中。执政府军很快觉察到这一弱点,部队收缩战线,交替还击,迅速控制了局面。
激烈的厮杀从白天持续到夜晚,上千门大炮的轰鸣震耳欲聋,人体、装备和碎石迸裂的抛向天空。爆炸的热浪烧黑了面孔,阵地笼罩在滚滚浓烟烈火之中,一群又一群士兵倒毙战场,土地被鲜血浸成了泥浆,满目疮痍的地形几乎看不出原貌。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背后是两个钢铁意志的男人。
一个是帝国的铁血公爵,一个是西尔新生的军神。
以相同的决心,为相异的目标撕裂大地,染红了帝国的天空。
战场血腥缠斗,休瓦森林中一片清冷寂静。
粗砺的巨石遍布斑驳的青苔,缠绕着累累青藤,笔直的大树参天耸立,如同一个个忠实守卫的哨兵。一只野鹿抽着鼻子觅食,蓦然抬起头,惊跳的蹦开,薄雾中传来了分开草叶的索响,现出了行人。
三个男人沉默的走过,马驮着行囊跟随,一行人穿越人迹罕至的野林,用长刀砍开荆棘密草前行。↑↑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意外捉到一只野兔,达雷将军咧嘴一笑,“这里的兔子真笨,都不会避人。”
“那是因为根本没人从这里过。”近卫官威廉颇感兴趣,拎着长长的兔耳研究了一番。“很肥,烤起来一定不错。”
连日以干粮充饥的达雷咽了下口水。
“可惜一升火就该轮到我们被林公爵烤了。”想到宿敌威廉遗憾的叹气,一松手兔子蹦入草丛,转眼没了踪迹。
“我们还要走多远?”达雷忍不住发问,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似乎永无止境。
仰首望了下天色,最前方的年轻帝国领袖下了命令。“再走一天能到目的地,今天就在这休息。”
听到歇宿的命令,威廉轻松了一点,停下来活动疲累的脚,“真佩服大人居然能认出方向,这见鬼的森林在我看来一模一样。”
修纳凝望着广袤无边的森林。“这一带一直没什么变化。”
“很快我们会让林公爵大吃一惊。”达雷起初觉得上司的构想简直是疯了,现在却越来越兴奋。
简单收拾出一块宿地,嚼着乏味的干粮,威廉很想把好奇与干肉一同咽下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大人对休瓦很熟。”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无论是战略制订或休瓦民情,熟稔的程度绝非地形图与报告所能给予。修纳令其他将领率军与林氏交战,自己却大胆的潜入敌人腹地,这种举动简直骇人听闻。
“我在这呆过几年。”年轻的执政官一语带过。
听出上司不愿多谈,威廉换了方向。“休瓦地势不错,有晶矿、有森林、风景也好,只除了有最糟糕的公爵驻守。”
冷血公爵亲自坐镇无异于最可怕的噩梦,达雷同情的摇头。“我真不敢想那些可怜的人过的什么日子。”
“我们很快会把他们解救出来,打下休瓦以后,整个帝国形势都会好转。”威廉十分清楚,征伐休瓦的决定获得各方空前支持,银行家与工厂主慷慨解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晶石告急,濒临断绝的资源关系到帝国的命脉。
“说起来维肯公爵真是帮了大忙,当年不是他弹骇林氏,导致皇帝收回部分权力,减少物资供给,林公爵恐怕早就反扑到帝都了。”威廉脱下靴子枕着,感慨了一声。“这算不算自掘坟墓。”
“这是神的旨意。”达雷瞥见一旁的执政官有些不解,踏入森林后修纳一直很沉默,虽然他素来少言,但这次的情绪似乎略有不同。
“达雷,打完胜仗后你打算做什么。”威廉睡前无聊,随口与木讷的将军谈天。
达雷回道,“把分配给我的宅邸修一下,再把父母兄弟接过来。”
“就这样?”威廉觉得颇为无趣。
“还有什么?”达雷反问。
“还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威廉充满向往的比划,憧憬而期待。“那才是真正的家,像我就准备回去娶西西莉亚。”
“漂亮有什么用,能烤出香喷喷的面包、做出牛肉浓汤才是合格的女人。”达雷对威廉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