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巧妙的“小擒拿手法”。郭襄固然呵不到姊姊腋底，郭芙也抓不着妹子手腕。
　　突然屋角有人低低喝了声：“好俊功夫！”姊妹俩同时住手，向屋角望去，只见一人蜷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正自沉沉大睡。姊妹俩在火堆旁坐下之时即便见他如此睡着，始终没动过一动，旁人固然瞧不见他脸孔，他也见不到姊妹俩的玩闹，看来这一声喝彩不是他所发。
　　郭破虏道：“大姊、二姊，爹爹叫咱们不要随便显露功夫。”郭襄微笑道：“小老头儿，少年老成，算你说得对。”转头向那粗豪大汉道：“张大叔，对不起，咱姊妹俩忙着斗嘴，忘了听你讲故事，你请快说罢。”
　　那姓张的大汉道：“我可不是讲故事，那是千真万确的经历。”郭襄道：“是啦，你张大叔说的，自然千真万确。”
　　那大汉喝了口酒，笑道：“吃了姑娘这许多酒肉，要不说也不成的啦。那是六年前的事儿了，那年我家住在太原府，那时因为我娘亲生病，我便向县衙的汪师爷借了十两银子给我娘治病，说好了是一年后还的，可谁知那天杀的师爷见色起意，居然想霸占我媳妇。”
　　郭襄问道：“甚么见色起意？”火堆旁围坐的众人中倒有一半笑了起来。郭芙愠道：“二妹，你不懂便别瞎说，大姑娘家，这不教人笑话吗？”郭襄咕哝道：“我不懂才问啊，懂了还问甚么？”
　　那姓张的汉子说道：“这些难听话，姑娘不懂才好，那天杀的师爷为了霸占我媳妇儿，便在两个月后让那县官儿将我绑到大堂，说我欠钱不还，让我赶快还钱，可当时我哪里有钱还给他？于是那县官居然让我……居然让我割肉还债！”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啊”了一声，郭襄问道：“怎么割肉还债？”那姓张的汉子说道：“那县官说道我欠了汪师爷十两银子还不出，那便要割我之肉前来偿还，我欠了十两银子，便要割下我身上十两肉来偿还。”在场众人又是“啊”了一声，郭襄说道：“这还有没有王法呀？”那姓张的汉子说道：“是啊！当时我气得破口大骂，这时我媳妇跑了进来，拿着十两银子对那县官儿和那师爷说这是她从娘家借来的，特地前来还债，可谁知那师爷居然说时限已过，还了钱也要受刑。”郭襄问道：“怎么个时限已过？”
　　那姓张的汉子说道：“那师爷说他借别人钱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归还给他，否则时限一过，便必须要割肉，我当时又是一阵痛骂，眼看着我就要被割肉了，这时，那位惊绝一剑程大侠走进了公堂，大叫道‘且慢！’那县官一见，问道‘你是何人？’程大侠告诉他自己名叫程浩，接着程大侠就问那县官‘县令大人，您刚才说要割肉还债，可您怎么知道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肉就刚好够十两呢？割多了又好像不公平，割少了又好像太便宜他了。’那县官听了，觉得有理，便问程大侠应该怎么办，程大侠说道‘大人可以拿一个天平来，左边放上十两银子，右边放上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肉，这样直到两边都平了的时候就行了。’那县官儿听了大觉有理，便命人拿来一个天平，正要命人放银子，程大侠已经拿出十两银子放在天平上，说道‘草民这里刚好有十两银子可以借给大人’，那县官儿大喜，让程大侠将银子放在天平上，正要命人割我的肉，忽然程大侠说道‘且慢，大人，在您行刑之前，草民要先告一个人。’那县官儿一愣，那汪师爷说道‘这一案归一案，理应先审完了这个案子，在审其他的案子’程大侠说道‘您想别急，您想听听我要告谁。’那县官儿听了，便问道‘那你要告谁？’，程大侠哈哈一笑，说道‘大人，草民要告你。’”
　　“什么？”郭襄吃了一惊，说道，“他怎么要告那官儿？”
　　那姓张的汉子说道：“当时我也奇怪，那县官儿大怒，叫道‘你告我什么？！’程大侠笑道‘告你借钱不还呀！’那县官儿大叫道‘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程大侠说道‘你记性也太差了吧？刚刚那十两银子就是我借给你的。’那县官儿大叫道‘那是你自愿的！’程大侠笑道‘废话，借钱嘛当然是自愿的了，要是不是自愿的那就叫抢。’那县官儿无言以对，说道‘那我现在就还给你。’程大侠笑道：“对不起，太迟了。”那县官儿一愣，说道‘怎么太迟了？’程大侠笑道‘我这个人有个规矩，凡是借人家钱呢那个人必须要在我开口说话之前还给我。’那汪师爷大叫道‘狗屁不通，这谁知道呀？’这时，暗那些在公堂外的乡亲们因为可怜我，同时又恨那狗官，都齐声大叫道‘我们都知道！’那师爷和县官儿登时傻了眼。程大侠哈哈大笑，对那县官儿说道‘假如你真的要割他的肉下来的话，那就请大人你先割自己十两肉下来吧！’那县官儿气得脸色发紫，命衙役上前抓住程大侠，结果被程大侠三拳两脚打得落花流水，接着抽出随身宝剑，指着那县官儿大叫道‘你说我是割你的鼻子好还是割你的舌头好’当时那县官儿吓得脸色发白，现在我老张想起那狗官当时的样子都还想笑，他没有办法，只得命人将我无罪释放了，并向程大侠保证绝不伤害于我，程大侠这才饶了他。”
　　

第十五章 风陵夜话（4）
更新时间2010-2-28 17:53:29 字数：2991

　郭襄听了，说道：“惊绝一剑真是聪明，若是我能见他一见他那该多好。”郭芙说道：“这帮人说的也未必是真的，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欺世盗名？”
　　小王将军和那姓张的听了，大是不快，但心知跟这蛮不讲理的恶妇根本说不清楚，当下便什么都没说。
　　郭襄说道：“姊姊，惊绝一剑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是大大的英雄好汉，你怎么老是不瞒呀？”郭芙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坐在西角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忽然说道：“小妇人有个表妹，有缘也见过惊绝一剑程大侠。”郭襄喜道：“真的吗？那阿姨你能说给我听吗？”那妇人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当时是惊绝一剑救了我表妹，我表妹说日后一定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郭襄问道：“你表妹生得很俊吧？她心中暗暗的喜欢惊绝一剑，是不是？”郭芙喝道：“二妹，你又在异想天开啦！”
　　那妇人笑了笑，说道：“我表妹的确很美，不过还不及姑娘你就是了……”郭襄听了这句话，脸一红，那妇人说道：“我表妹是不是喜欢惊绝一剑那我就不知道了，她现在嫁了一个好人家，惊绝一剑给了她一大笔钱，日子过得挺不错。”说着，她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表妹家住在淮北，她爹爹也就是我姑父平时好赌成性，又好吃懒做，家里因为他的关系，早已一穷二白，若不是姑母撑着，早就没饭吃了，我姑母为此没少操心。”
　　“有一天，忽然有几个人冲进我表妹家，不由分说就将我表妹抓走了，而卧姑父就在旁边，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说让我表妹不要挣扎，跟着这帮人走了日后有的是荣华富贵享受。当时，我姑母死活不让女儿走，结果我姑父上前，打了我姑母一个耳光，让人将我表妹抓走了。我姑母问我姑父是怎么回事儿，我姑父先是不肯说，最后姑母问得急了，他才说出实情，原来他在赌坊赌输了钱，没钱还债，赌场的人便要砍下他的手，这是一个蒙古千户走了过来，帮我姑父还了钱，并说他看上了我表妹，如果把我表妹交给他，他就会给姑父一大笔钱，还会赏他个官儿做。我姑父大喜，连忙领着千户的人来抓我表妹。”┆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我姑母听了，哭天喊地，直骂我姑父无耻。我姑父听得烦了，打了我姑母一顿，说他跟我姑母早就过得烦了，他如今做了蒙古官儿，美女享之不尽，何必在跟我姑母这……这黄脸婆过？当下一纸休书休了我姑母，扬长而去。我姑母见自己为这个家劳心劳累，反而落得这个下场，实在不想活了，便解下腰带准备上吊。皇天有眼，那位惊绝一剑程大侠碰巧路过，上门讨碗水喝，看见我姑母上吊，便救下了她，问明原委，大怒之下，说世上居然有如此可恶之人，当下便来到那千户家中，只见那千户正在逼迫我表妹，我姑丈居然在旁劝我表妹依从，说什么跟了千户老爷日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惊绝一剑程大侠一把跳进去，一剑一个结果了我姑父和那千户，把我表妹救了出来。他说他平时最恨负心薄幸、好吃懒做、卑鄙无耻之徒，像我姑父这样的人他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郭襄听得悠然神往，随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轻轻说道：“你们许多人都见过惊绝一剑，我却没福见过。若能见他一面，能听他说几句话，我……我又可比什么都欢喜。”郭芙说道：“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欺世盗名，见他干嘛？”郭襄吐了吐舌头，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参加英雄大会。”郭芙说道：“这等人就算想来，我们也未必接待他呢”郭襄不理她，对那姓张的的汉子说道：“张大叔，你能想法子带个信给惊绝一剑么。”那姓张的的汉子摇头道：“惊绝一剑云游天下，行踪无定，只有他老人家来找我们，我们要去找他，却是一辈子也未必找得着。”
　　郭襄好生失望，她听各人说及程浩如何救王惟忠子裔、诛陈大方、审丁大全、救姓张的汉子、杀人父而救人女的种种豪侠义举，不由得悠然神往，恨不得能见他一面，待听说他多半不会来参与英雄大会，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英雄会上的人物不见得都是英雄，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却又未必肯去。”
　　突然间波的一声响，屋角中一人翻身站起，便是一直蜷缩成团、呼呼大睡那人。众人耳边厢但听得轰轰声响，原来是那人开口说话：“姑娘要见惊绝一剑却也不难，今晚我领你去见他就是。”众人听了那说话之声先已失惊，再看他形貌时，更是大为诧异。但见他身长不到四尺，躯体也甚瘦削，但大头、长臂、大手掌、大脚板，却又比平常人长大了许多，这副手脚和脑袋，便是安在寻常人身上也已极不相称，他身子矮小，更是诡奇。
　　郭襄大喜，说道：“好啊，只是我跟惊绝一剑素不相识，贸然求见，未免冒昧，又不知他见是不见。”那矮子轰然道：“你今日若不见他，只怕日后再也见不到了。”郭襄奇道：“为甚么？”
　　郭芙站起身来，向那矮子道：“请问尊驾高性大名。”那矮子冷笑道：“天下似我这等丑陋之人，岂有第二人？你既不识，回去一问你爹爹妈妈便知。”
　　就在此时，远处缓缓传来一缕游丝般的声音，低声叫道：“西山一窟鬼，十者到其九，大头鬼，大头鬼！此时不至，更待何时？”这话声若断若续，有气无力，充满着森森鬼气，但一字一句，人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那大头矮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