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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
“因为那个要开始了。”和谷啧了一声,“不知道这一次日本会不会象去年那样惨败?”
“那个?!”进藤推开杯子,“春兰杯?”
对方结完帐,一边起身,“是的——你怎麽?!”
少年笑了笑,“我当年参加预选赛,第一场的对手就是和谷你吧。”
和谷愣了,“你……”
被这样诧异到极点的视线盯住的少年同时起身,“好了,这次可别再输给我了!”
“你这个可恶的家夥!!!”
“什麽嘛,明明就说人家很不错的……”
和谷抓狂了,“我什麽时候说过!!”
“不久的将来。”进藤拉开门,“一起走吧。”
“诶?”
在不久的将来啊,和谷你一定会这样称赞我的,“现在麽,不告诉你,呵呵。”
少年毫无形象地趴在玻璃缸的口子上看金鱼,“哦,那条真象塔矢!!”
金鱼的主人扫了一眼,“哪条?”
进藤光想把手探进去,“等下,我捞给你看!”
绪方十段端著咖啡杯的手一抖,“不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额角,表情非常无力,少年预约拜访时,自己怎麽就没想到要先转移目标呢?
“就是全身都是墨绿的那条,在阳光下好漂亮!”少年指给他看,“是吧是吧?!”
绪方十段眯起眼睛,“那条是纯黑的,可能是因为阳光的关系——”
“啊——那条象不象我?!”头部有金色一点的小鱼好奇地浮上,不断追逐他的划过水痕的指头,“呀呀,它咬我!”他轻轻弹了一下水面,那条小鱼一甩尾巴,嗖地一下,闪得很快。
绪方十段放下杯子,“春兰杯的预选你没有被选上,很可惜。”他起身拉过盖子,合上水缸,“由於当时你的情况不乐观,棋院又有另的安排,不然——”他摇头,“看来,小亮这次也很辛苦呢!”
进藤光敲敲箱壁,看著那一群金鱼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恩,亮与我提过,是我放弃的。”他对面的男人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诧异神色,反倒是一脸了然。
“是麽,你有什麽打算?”那人重新坐下,不可捉摸的笑容慢慢扬起。
进藤光也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一个人一直孤零零地在那里等我!”
笑容如此灿烂,而绪方十段不由伸出手,揉揉身边人的脑袋,“那麽,你会怎样去做?”
少年一歪头,“一步一个脚印啊……绪方老师,可以把那几本棋谱借给我看麽?”
“……”无奈,笑,“荣幸之至。”
“还有那本,那本与这一套!”
“……”起身去取。
“还有——”少年也跟过去,“这里的一落,可以麽?”
“……”抬头弹了一记他的额头,“要不顺便把我打包带上?”
“恩,这个主意不错,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少年很严肃地点头,“不过,书也是要的!”
绪方扫了一眼书柜,“恩,今天来下一盘怎样?”
“好!”唇角狡猾的弧度,“让子不?”
“不下一盘又怎麽知道呢?”轻拍他的肩膀,“千万别让我失望哦,进藤光!”
“请多多指教!”
自己的棋艺并不因为那次事故而停滞,而时间倒流的梦境,让他偷窥到未来的碎片。
一直以来,自己在围棋上加注的负担太重太重。
这一次的失忆,恐怕就是在这样的重压下刻意逃避的结果。
进藤光选择围棋的原因,回复到初始的心情,仅仅是喜欢。
就象安信和彦与自己所下的几局,如果为了追逐最后的结局而丧失初始的心情,“那不是很可笑麽,和彦,我呢,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才让SAI 消失的,所以,也要把他的梦想负在身上,成为自己不可分割的唯一。这样的我,却忘了,SAI真正在意的,是心。喜欢围棋,爱著围棋的心意,怎样都不可以被扭曲被伤害,神之一手是梦想是追逐的目标,却不是最原始的理由呐!”
因为喜欢,所以才有那追逐目标与完美自我的心意。
所以——
观局的芦原悄悄起身,到外面走廊时正遇见自己的小师弟迎面而来,“嗨,小亮你也来看对局麽?”
对面的青年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啊——哦——是的。”
“可惜今年也并没有与小亮相当的队友呢,”芦原耸肩,“高永夏也好,洪秀英也好,更别提中国那帮小将,只靠小亮一个人撑起的日本团队,实在是落魄。”
与去年一样,短时间内的高强度比赛很容易影响选手的状态,承受的压力,再加上不可言喻的失落感,恐怕这一次,塔矢亮也会觉得吃力非常。
不过——
芦原笑眯眯地指指里面,“最后一轮结束了,你是来看这一次的队友的?”
塔矢亮又“啊——”了一声,很吃惊,“这麽快?!”
他师兄点头,“是啊,小初是内定的,剩下只有一个名额。”
见自己师弟正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知道不知道许君现在住哪?我前天才去医院探望时,他留下的住址在六本木,不应是租房。”
“好象,是住在朋友家吧。”塔矢的声音有点僵,最后一笑,“我想,是的。”
是自己把少年请——呃——哄过去的,话说,失忆后的光总是很信任自己的每一句话,就连自己冒然提出要教他围棋也毫不犹豫的答应,即使生气,也绝不过夜,或者用拉面哄哄就好,这样的他,还不是一般的恩——呃——可爱……
“那地址听起来耳熟,一时还真想不起。”芦原奇怪地又问,“小亮,你的脸怎麽变红了,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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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朝颜<下>,完结)
* 2008-2-24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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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楼
两位主治医师对望了一眼,“进藤君完全记得自己下过的每一局麽?”
“是,很奇怪,我清晰地记得形状与顺序,哪一局都是,但——”摊开手,耸肩,少年的表情却没有该有的哪怕一丝的焦虑,“就是完全不明白它们放在那里有什麽意义,纯粹得记得而已。”
“这样啊,那麽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另一系列检查,请您配合。”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医生抬抬眼镜,收起资料。
进藤光恩恩地答应著,顺口就问身后的陪同人员,“啊,对了安信——呃——你们长官呢?”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他,无论怎样,安信和彦倒从不曾提及围棋与他的过去。
他们可以整整一下午就聊著以他们为蓝本的著名连续剧,那人的故事足够再拍个两三部的,听得他直叫精彩,最后意犹未尽,他一定会缠著一起去吃拉面,於是身著高级警官制服的某人也一定会出现在某小巷里某家拉面店……
正在他询问的时候,那位青年推门而入,“我在,什麽事?”
少年撑著脑袋笑,“没事,想你了。”
警官递过外套,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是想拉面了吧!”
“呵呵!”少年笑声朗朗,“呐呐,今天继续说那个抢劫犯的故事啦!”
“还有几项检查?”於是警官转身问两位医师。
比较年轻的那位看来与他很熟,不紧不慢道,“就是例行检查罢了,别急。这个小家夥身体调养得很不错,不过——”
见他神色一紧,医师开始有点笑意,“就是太瘦了,抱起来一定很不舒服!”
“…………”年轻的警官脸色变了数变,还是忍住没答话。
“哈哈,第一次见你这样紧张!难得,难得!”年轻的医师扑哧笑了,故意把文件夹盖到脸上,“哎呀呀怎麽办?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安信也跟著笑,很轻很轻,“是啊,我能拿您怎麽办——”
等对方终於得意地扬起笑容后,东京警视厅最年轻的长官看似苦恼道,“最多费点心找个理由吊销您的执照罢了。”
“…………”
●●網●
绪方十段点上一支烟,见对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急。
被约出来的韩国人皱了眉,“日本棋院安排与我私下切磋的人,好象不是你吧。”
绪方十段挑了挑唇角,“哦,那你以为?小亮最近一直不在状态,仓田要备战三国赛,下面的人太嫩,上面又太老,日本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你以为我们还能安排谁?”
高永夏捋过头发,“安排上写的,明明就是他。”
绪方点头,“你想下指导局?我没意见。”
“什麽都好!”韩国人很不耐烦,“不久前我见过他,这个小子在逃避!!”
“所以我才约你出来。”男人拧灭了烟,笑容让韩国人突然有种猎物被盯住的预兆,“你真的要与他下?”
“……我……考虑一下……”
“三秒,三,二,——”
“好吧!他在哪?”
等待化验结果出来的时间里,进藤竟然在病床下找到一副棋盘——
安信才想起来以前自己就住这个特护房间,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医院也没让其他人再住进来。
因为刚抽了好几管血的少年需要休息,他的秘书还挺机灵,知道这里一定设备齐全且干净,总比在外面长凳上等著要好太多。
於是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的他在教同样闲到发慌的进藤怎样下子与圈地。
“恩,到底放哪里呢?”进藤光揉揉头发,金黄 色的发梢翘啊翘的,安信忍不住伸手想把它抚平,但终究只能偏著头反问,“你说呢?”
“想不到。”进藤光放弃了,“你告诉我吧,和彦你棋艺那麽厉害,一定知道!”
安信很努力地无视少年睁著大大的眼睛多麽的恳切,“你再想想。”
“恩——那我再想想。”他垂首,思索的表情一瞬间竟让安信和彦失了神!
其实恰恰与以前的空白相反,现在脑海中棋形遍布,预测接下来可能的情势。
好奇怪……明明知道,为什麽就是不想去执行?!
这一步应该这样下才有生机,却固执地,宁愿选择一无所知。
上午也是这样。
那个人失望的神色没有掩饰,赤摞裸地展现於眼前。
其实自己很想告诉他,自己的下一步用尖就可以,但——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难道会围棋的自己与不会围棋的自己,是完全的两个人麽?
这个想法让他恶劣地继续著这个游戏。
就象小孩子一样固执地追求一个答案。
喜欢就指全部。
无所谓其他。
“恩,这里可以麽?”进藤光下了一子。
“呵,这样的话——我下这里!”安信捻子赶上,正把黑子的一块围了个透实。
“啊?!等下等下,我再想想!”少年赶紧去拾子。
“落子无悔,进藤光!”语重心长。
“切……小气!不下了!”认输总对了吧。
“唔……再下一局吧,小光!”可惜棋瘾上来了。
“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