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鬼!你才别激动!你才该冷静!因为你才是真正需要把每根神经弄冷些的人!所行你们这一伙人!我话先说清楚——假如你们想吓我的话,我就自己来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会从罗马这里开始,一路查下去,到瑞士、德国……布拉格、华沙………直查到莫斯科去!而且我先把话放给你,我到处问,到处吐话,我吐得越多,你们就越会鸡飞狗跳!我会让你们也一样不好过!”
“难道还要你们这些混帐来告诉我——我头脑清不清醒?!我亲眼看到那个女的。她还活着!我一直跟踪她,一直跟到西港她才闪掉,可是我却在那里发觉到,你们这群卑鄙的东西所告诉过她的事,还有你们对她所做过的事!我是会一路追查下去。可处我告诉你,我每一天都不会让你们好受的,我不把你们的内幕掀个过瘾,我就不叫麦寇·哈洛克!我等一下从这里离开,你们就别想再阻止我!罗马现成的就摆了个一等差事——一个你们的传话筒——我要他马上暴露,而且把他在意大利所有的联络网都揭发出来!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我一定办到!你们这些狗杂种!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宋西?!”
“好吧,好吧!”欧吉维屈服告饶,两手伸向半空,一阵乱摔乱舞。“我告诉你好啦!你不要怪我没劝过你。命令是这样的:‘把他弄回来,这样我们好当面向他解释清楚’,这是他们说的。‘不管用任何方法,可是绝不能说任何事情,等他回国之后再讲。’我告诉他们这样是办不到的,对别人可以,他们才被我逼得答应了。”
“那就讲呀!”
“好——好——我讲。”欧吉维连连摇头唏嘘不已。“天哪,事情越搅越混了。”
“那就马上澄清哪!”
欧吉维抬头望哈洛克,一边就伸出右手去摸他上衣的左胸。“抽根烟总可以吧?”
“把衣服掀开。”
欧吉维顺手将西装领口一掀,露出衬衫左胸口袋中的一包香烟。哈洛克看了,就点了点头。欧吉维把香烟拿出来之后,又把插在香烟盒玻璃包装纸中的火柴盒拿出来。他将那包抽了还剩没几根的香烟盒抖了抖,摇出一根烟用右手捏出来,再顺手把火柴盒的折盖挑开。没想到火柴早就已经用光了。“妈——的,”他喃喃诅咒。“有火吗?”
哈洛克伸手往口袋一掏,拿出火柴盒递过去。“你要说的东西,最好要有点份量!”
天呀,我的天!
到底是他下方的红头发微微动了一下,还是因为欧吉维右手拿烟的姿势很怪,还是因为香烟盒的玻璃纸被太阳照得闪了一下,他实在也不晓得,可是他却已经在一刹那间,突然明白对方正在发动一个诡计,一个圈套,他左脚马上一抬飞踢上去,半空中膝盖又突然一弯,正好勾住欧吉维的右手,用力这么往回一带;连踢带勾的力量,把欧吉维的人,整个就由石椅上给扯了下来。也就在那一刻,空气中突然涌现一团迷雾。他在左脚收回的同时,早已向右边扑倒下去,跃过了石径;那时候,他本能的已经伸手捏住鼻孔,两眼紧闭;在扑到地面之后,顺势一滚,一直滚到破墙边撞到墙脚才停下来,他终于安然逃出了迷魂瓦斯的毒雾包围之外。
迷魂瓦斯的小玻璃管,就藏在那根香烟里,从弥漫在庭院中的那股辛辣气息,他只稍微嗅进一丝,就已经晓得玻璃管中装的是什么瓦斯了。那是一种可以令人神经和肌肉麻痹的瓦斯;效力大约一小时到三小时。是专门用来绑架人的,照理说,真要宰掉他的话,根本用不着先玩这一套把戏。
哈洛克睁开眼睛跪起来,将身体靠在墙上。
石椅再过去一点,华盛顿来的人正趴在地上,挤命的咳着、干呕着,边咳边呕边爬,爬到一堆野草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全身都在痉挛。他在捏碎香烟中的小玻璃管,让神经瓦斯喷出来时,早已预先闭住了呼吸,可是却想不到被哈洛克及时看穿,突然抬脚重重勾踢了这一下,人摔出去时,毒瓦斯已经往上升,他屏住的气一散,刚好吸进了一口还算不太浓的瓦斯,人虽然没昏过去,可是却足以令他发软发晕到暂时无法行动。
哈洛克望着那股蓝色的轻雾,逐渐升上巴拉丁山时,就站起来解开外衣,去摸着刚才一阵急滚翻之下,被那把插在腰间的“麦格农”大手枪又顶又戳得直发疼的地方,他低头一看,衬衫已经脱出了裤带,腰肚上有好几处都已经发红发青,有几处甚至已经破皮流血了。他将那把附带了减音器的大手枪用力抽出来,拔脚就朝欧吉维跨上去。
红头发的家伙虽然呼吸困难,可是眼睛却还很灵光;他一看到哈洛克走上来,马上撑在地上,冷然的盯住对方,然后目光一移,就看到了哈洛克手上的那把超大号“麦格农”。
“开枪吧,拿伐卓,”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低沉。“刚好省掉我的麻烦。”
“我想也是,”哈洛克回答之际,望着欧吉维那张瘦削苍老的病脸,那上面早已罩上了一层病入膏肓的死灰色。
“不必三心二意了,开枪吧。”
“为什么我要开枪?怎么?想死得轻松点哪?还是说想死很更痛苦点哪?原来你老兄并不是来宰我,而是来逮我的。而且——你根本什么屁答案也没有,对吧?”
“我已经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
“就在几分钟之前……赫维里柯。捷克……布拉格……这是你自己说的。那场战争……你父母……利底斯镇……所有这些事情都变成了一个梦魇,让你本身产生了狂想症,时空倒错,不能自拔……”
“你到底在胡扯些什么?!”
“你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坏了,分不清是非了,拿伐卓。我绝没有骗你。”
“什么?!”
“你并没有看到那个叫卡拉丝的女人。她早就死了。”
“她还活着!”哈洛克大吼一声,两膝一弯,双手死命抓住对方西装前襟一阵乱扯乱摇。“去你妈的巴子,她明明也看到了!她才吓得逃走的!”
“不可能的,”欧吉维也拼命摇头否认。“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布拉瓦海岸’:还有别人在。我们也有他的目击报告;他还把证物……衣服的碎片,血渍,全核对过了,是她的没错,她早就死在布拉瓦海岸了。”
“骗鬼!我在那里蹲了一整夜!我爬到下面去过;从土路上方沿着土坡爬下去,走到她陈尸过的地方。哪有什么衣服碎片;她一路被追杀,然后被子弹扫中之后,才倒地死去的,根本没有任何人撕扯过她的衣服!她的尸体后来被人整个抬走了,根本连衣服都没扯过一下,海滩上根本什么也没有!这怎么可能?!又凭什么会有?!那个旁观的目击者根本是虚报的!”
欧吉维凝视着哈洛克,一动也不动的望着他,盯着他穷看不已,显然自己脑海中也是一片紊乱,根本搞不清到底哪个人才是说的真话,真相到底如何,他实在也搞迷糊了。
“天那么暗,”他楞楞的说,“你也不一定就看得一清二楚吧。”
“可是等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下去过,在海滩上找过、看过!”
欧吉维这时突然两眼一闭,将头缩靠到左肩上顶住,痛得嘴巴往下翻,显然他的胸口又开始窜来一股癌症末期的狂痛。“那个我们派去的旁证目击者……在回来以后三个星期……就因为心脏病突发……死掉了……”声音非常沙哑细微。“他……他死在维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连接大西洋的……的……乞沙比湾中……—条该死的游艇上了……假如你说的没错……那一定是华府出了问题……这个问题你我……我可能都还不晓得……帮帮我!我们一定要赶到帕隆巴拉搭飞机!”
“你才要赶去帕隆巴拉搭飞机。我没有找出答案以前绝不回去。我早告诉过你了。”
“你一定要!因为假如你不跟我走的话,就不可能生离此地!”·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别吓我啦——阿帕契。我他妈早就把你那个帮手摆平啦。要不然,我这把大玩具枪是怎么搞来的啊!他们早就趴在那个大理石浴池底洗澡啦!”
“我不是指他们!是指他!”华府客突然警觉到事态严重。他拼命把自己撑起来,脖子伸得长长的,两眼因为抬头的缘故,被太阳晒得睁不开,拼命朝山坡上张望。
“他正在虎视耽耽的等着、望着我们,”他喃喃道。“快把枪放下!不要比着我。快点!”
“谁?!为什么?!想干什么?!”
“老天哪——快照我说的做!快啊——!”
哈洛克摇摇头,站起来说,“老红,你的鬼主意倒真不少,可是很抱歉,你已经出局太久了。你他妈一肚子的鬼胎和臭粪,我甚至可以伸鼻子从华盛顿的波多马克河那里就可以闻到——”
“千万不要!不可以!”退休行动员碎嘶力竭的狂叫了两声,同时全身已经紧紧一缩,两眼发光的望着山坡上的某个地点。然后也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力气,他突然往地上扑倒,伸手扯住哈洛克,把他从石径处拉开。
哈洛克被对方扯住之际,早将那把带着减音器的大手枪枪管斜斜一举,准备敲向欧吉维的脑壳。
就在那刻,“咻——!咻——!”两声子弹的锐啸,已从山坡上方射过来,紧跟着就听到两声“哒!哒!”的闷响。
欧吉维大喘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喉管里已经发出“呜噜呜噜”的怪声,有如放水一般,刹那间,只见他全身—僵,就倒向野草堆上了。他的脖子已经爆裂开来;他已经死了,替哈洛克挡掉了本来射向他的子弹。
哈洛克扑向墙边的那刻,又连续有三发子弹射过来,把他四周的大理石和泥打得碎裂迸跳不已。他毫不停留的奔到石边的尽头,闪过转角,伸枪紧贴自己的面颊,从墙上方一个V形的缺口往上偷看。
一片死寂。
他看到一只手臂,然后,又看到了半个肩膀,躲在一堆灌木丛的后方。打!他举枪瞄准了一下,就扣下扳机,连续开了四枪。只见那只手马上迸出许多鲜血,接着就看到了那半个肩膀在不断抽搐抖动。那个受了伤的人,从枝叶间闪了出来,三跛两跳的窜过小山峰就不见了。
那个光着头未戴帽的人,他的头鬓又短又卷又黑,他的皮肤是黑褐色的——是个黑人……正是那个罗马的情报武官——贝勒上校!到底他是因为愤怒,或是惧怕,还是两者皆有的一种交杂情绪——由于惧怕他在意大利的工作网全被哈洛克毁掉——才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扣下扳机的呢?还是说,他也是听命行事呢?又是一个疑问——在拼图板上,一块不成形状的拼板。
哈洛克转身背靠石墙,又累又怕,又开始体会到往日的那种危机重重、随时可能会置他于死地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