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过山车》作者:斯蒂芬·金_第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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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象只巨大的黑毛蜘蛛,它的耳朵向后倒,绿眼发光,向从地狱里射出来似的,后退狂乱地抓着老头的脖子上的肉。它前后疯狂地扑甩着。桥墩迎面而来,猫跳了下来,林肯车象个黑亮的鱼雷,撞到那水泥墩上,象炮弹般炸开。

  哈斯顿艰难地咽了一下,听到喉中干涸的声音。"那猫跑回来了?"

  朱洛更点点头。"一星期后,盖奇下葬的那天,它真的跑回来了,就象那首老歌唱的:猫儿回来了。"

  "它能在每小时六十英里的高速撞击下安然无事?很难相信?"

  "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它回来时我就开始怀疑它或许不是……"

  "是巫猫?"

  "说得好听点,就是。也许是魔鬼派来的。"

  "惩罚你的。"

  "我不知道。可我感到害怕,我养着它,准确地说是过来替我做事的妇女喂它。她也不喜欢它,她说这猫脸就是上帝的咒语。当然这是当地的说法。"老头想笑却无法笑出来。"我要你杀了它,我已经忍受四个月了,它隐匿在黑暗中,观察我,似乎在等待,每晚我都把房门锁上,而我仍担心是否有天清早醒来发现它打着呼噜伏在我胸上。"

  屋外的风孤独第呜咽着,吹得石砌的烟囱呜呜作响。

  "最后我找到绍尔o洛基亚,他推荐你,说你是单干的。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是单干,就是自己干。"

  "是的,他说你从未失手,甚至从未被怀疑,象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

  看着坐在轮椅黑色的老头,哈斯顿有力的手,长长的手指在猫的脖子上游动。

  "如果你要,我可以现在就干掉它。"他轻轻地说。"我掐住它的脖子,它毫无察觉。"

  "不,"朱洛更叫了起来。他长长地,有力地吸了口气,苍白的脸颊出现了红晕。"不,不在这里,带走。"

  哈斯顿冷冷地笑了笑。又非常轻柔地抚摸着睡着的猫的头肩背。"好吧。"他说,"我接了你这一单,你要尸体吗?"

  "不,杀了,埋了,"他顿了下,象只老秃鹫般伏向前,"把尾巴给我带回来,"他说,"这样我可以把它扔到火里,看它燃烧。"

  哈斯顿开着1973年产的朴莱茅斯车,车的引擎是飓风破坏者引擎,车底盘被加高并加了盖,车盖向下倾斜二十度。差速器和车后部都是他自己改造的,挂档是PENSY公司的,传动装置是HEARST公司的,车身坐落在巨大的鲍比·尤塞排宽纹轮胎上,最高时速是一百六十多英里。

  他九点半多些离开朱洛更家,一弯阴冷的新月透过稀疏的秋云悬在天空上。他把车窗全打开,因为朱洛更衰老、恐怖的恶臭似乎仍然粘在他的衣服上,他感到难受。寒气刺骨,直到让他感到麻木,而他就要这样,让寒气把恶臭吹掉。它在普雷色的戈兰镇下了高速公路,以相当快的三十五英里速度穿过安静的这城镇,在那只有一盏的交通灯在交叉路口公路,他把车开得快些,让它自己跑。那引擎协调的呼呼声正如晚上早些时候那只猫在他膝上的呼噜声。想到这个比喻,哈斯顿不由咧嘴一笑。他们以七十多英里的速度在结着白霜,铺满了作物秸杆的秋天的田野上行使。

  猫被装在双层的购物袋里,顶上绑了个大大的结。袋子放在客座上。哈斯顿把它放到袋子里时,他正睡得呼呼响。一路上,它都在呼呼大睡。也许它感到哈斯顿喜欢它,就象呆在自己家里一样。象哈斯顿一样,那只猫也是单干的。

  这是个奇特的任务,哈斯顿想,而且还惊奇地发现自己把它当真了。也许最奇特之处是他实际上杀的是一只猫,一只和自己相似的猫。如果它确实弄死了那三个老废物,那它还有更大的魔力。特别是对盖奇,曾把他带到弥尔弗德镇的兽医那里,那留着平头的兽医可能会非常高兴地接下这生意,把它捆了塞入只有微波炉大小的陶瓷嵌边的气室里,虽然对它有亲切感,但并不愿因此而不杀它。他愿意干净利索地干掉它。他可以停下车,在这秋日的荒野中把它从袋子中取出,抚摸它然后把它掐死,用随身带的小刀切下它的尾巴。他想要把它的身体体面地埋好,不让食腐肉的动物吃它的肉,虽不能避免虫蚁的侵食,但可以避免蛆虫的产生。

  车象暗兰色的幽灵在黑夜里飞奔。他正想到这里,那只猫走入他的眼帘,它跳到仪表板上,尾巴高高地翘起,那张阴阳脸转向他,似乎对他冷笑。

  "嘘 -"哈斯顿朝它嘘了一声,他朝左边一瞥,看到双层购物袋靠他的那侧被咬了个洞,也许是抓的,再抬头一看,那只猫向他张牙舞爪,一只爪划过他的前额。他急忙推开它,朴莱茅斯车在柏油路上左右乱摆,巨大的轮胎在路面上吱吱地磨着。

  哈斯顿挥拳去打在仪表板上的猫,它挡住了他的视线,对他又咬又抓。哈斯顿紧紧抓住方向盘,一下,两下,三下,他打着那只猫,突然路面不见了,车插入路边的沟谷中,车身被撞得砰砰响,巨大的撞击使系着安全带的他被抛向前去,最后他听到那猫残忍的嗥叫声,象女人痛苦的或正在性縞潮中的叫声。

  他紧握拳头揍它,只感到被弹回来,它身上肌肉在鼓动。

  接着再一次碰撞,一切黑了下来。

  月亮快要落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朴莱茅斯车横卧在路边沟谷里,地上的薄雾笼罩着它,一段很长的带着倒钩的铁线缠在车前头的栅格上,车盖被撞得掀了起来。微微的蒸汽从被撞坏的散热器上泄了出来,混着晨雾从车盖下飘了出来。

  他的腿没了感觉。

  他向下看只见车的防火层被撞得凹了进来,那巨大的飓风破坏者引擎箱的后部顶到他是双腿,动弹不得。

  车外,猫头鹰正在捕抓逃窜着的小动物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车内,在他旁边是那只猫安祥的呼呼声。

  它似乎在咧着嘴笑,象《爱丽丝漫游仙境》中那只叫谢肖尔的猫。

  哈斯顿看它站起来,弓起背,伸了个懒腰。突然它象丝绸抖动般轻柔地一晃,跳向他的肩膀,哈斯顿想抬手把他推开。

  他的手不能动。

  脊椎被撞伤了,他想,身体瘫痪了,也许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远的。

  那猫的呼呼声象打雷一般在他耳边响着。

  "走开!"哈斯顿叫道,他的声音嘶哑干涸。那猫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向后一坐。突然它的前抓拍向哈斯顿的脸颊,同时爪子也伸了出来,几条热辣辣的血条划到了他的喉部。

  热血流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把头摆到右边,头还能动。很快他的脸就埋到光滑干燥的皮毛中。哈斯顿朝它咬去,它吓了一跳,喉中发出怨恨的声音--喵,跳到座位上。它愤怒地仰视着他,耳朵向后伏着。

  "我干不成了吗?"他的声音嘶哑。那只猫张开嘴朝发出嘶嘶声。看着这张古怪、带着精神分裂症般的脸,哈斯顿明白了朱洛更怎么会想到它是巫猫,它…

  他正想着,双手和前臂感到麻木和刺痛。

  恢复知觉了,感到千万根针在扎般地疼痛。

  那猫跃向他的脸,伸出利爪,嘶叫着。

  哈斯顿闭上眼睛,张开嘴,朝猫的肚子咬去,什么也没咬到,只是一嘴毛。猫的两只前爪紧钩住他的双耳,抓了进去,感到异样的疼痛,哈斯顿试图抬起手。

  双手猛拉但无法从膝间拔出来。

  他伏下头开始前后甩动,好像要抖出眼中的肥皂水似的。那猫嘶嗥着,仍紧紧抓着他,哈斯顿感到血从脸颊上淌了下来,呼吸困难。猫的胸脯压着他的鼻子。他只能用嘴巴呼些空气,但不多,都是透过猫的毛。

  他的双耳象被浸了油然后放到火上烧似的。

  他的头向后一甩,发出痛苦的叫声。在车撞下沟谷时他一定遭受剧痛,但那猫却没有,他逃开了。哈斯顿听到它噗地跳到后座上。

  血流到眼睛里,他试图再次移动手,抬起一只手把血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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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在膝间颤唞,但他仍无法抽出来。

  他想起左臂下枪套里的那只特制的点四五口径手枪。

  如果我能拿到枪,小猫儿,你的九条命全没了。

  现在更痛了,隐隐的痛感从双脚传上来。脚一定被粉碎性地压在引擎箱的下面。双脚有了麻刺感,那感觉象侧睡时一只脚被压着,产生的痛感而使人醒来。此时,哈斯顿不在意脚,这就可知他的脊椎伤不重,他可不想以全身瘫痪只有脑袋还能用的样子过完后半生。

  他想或许我还剩几条命。

  对付这只猫才是首要的事。从车的残骸里出来也许就有人走过来。这样就一箭双雕了。虽不可能在凌晨四点半以这个样子再回到公路边,但有人来还是可能的。

  可那只猫在后面干什么呢?

  他不想面对它,但更不愿它在背后,在看不见的地方。他想从观后镜中看,但没用。观后镜被撞歪了,它放映出的是车撞下来后野草丛生的沟谷。

  从他背后传来了低沉的向撕开布匹般的呼噜声。

  它在我后面,躲在那里睡觉。

  即使它不睡,即使它稍有谋杀他的打算,它又能干什么呢?它只是皮包骨的小东西,全身浸湿了也才四磅重,而且很快…很快他就能活动双手了,就能拿到枪了,这点他是肯定的。

  哈斯顿静静地坐着等待,感到在一阵阵刺痛中血气重新回到体内。他居然还搏起了一两分钟。(也许是和死亡相冲突的本能反映吧)。他任务在目前的情况下干掉它还有点难。

  曙光出现在东方的天空,鸟儿在歌唱。

  哈斯顿在试着活动双手,只动了一点点又落回去了。

  还是不能,但应该很快了。

  猫"卟"地一声跳到他旁座的靠背上,哈斯顿转头看着那张黑白各半的脸,有着巨大黑色瞳孔的眼睛发着光。

  哈斯顿对它说:"只要我接手的活,还从没失手过。小猫儿,这可能是第一次,我现在不动手,五分钟,最多十分钟,你要听我的劝告吗?从窗口跳出去,窗口开着,带着你的尾巴出去。

  猫盯着他。

  哈斯顿再次试着活动双手,双手可以动了,抖得厉害,半英寸,一英寸,全部出来了。他让双手松弛地后摆,双手滑过双膝,"噗"地一声打到了车的座位上。灰白的手映着暗光,象只巨大的热带蜘蛛。

  那猫正朝它冷笑。

  我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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