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作者:郑渊洁_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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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劲放在床头柜上,闹钟和床头柜的撞击声比楼下汽车防盗器的声音小多了。
鲍蕊马上醒了:“什么声?”
苗我白说:“听见汽车防盗器声了吧!”
“没有啊,我听见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响。”鲍蕊开灯看床头柜。
苗我白说:“对不起,我在看表。”
“又听见汽车响了?”鲍蕊问。
苗我白先点头,再摇头。
鲍蕊叹了口气,说:“我睡了?”
“睡吧。”苗我白下床。
苗我白下楼找到巡逻的保安,问他:“你没听见汽车防盗器响?”
“什么时候?”保安问。
“10分钟前。3点整。”
“绝对没有。”保安十分肯定。
苗我白沉思。
保安说:“您是不是耳鸣?我父亲就有耳鸣的毛病,您去医院看看。”
苗我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又把楼下的汽车看了一遍。保安在一旁看苗我白。
由于睡眠不好,白天苗我白在公司上班时哈欠不断。碰巧王若林来车间找他。
“没睡好?”王若林问苗我白。
“王总,这几天我家楼下有辆汽车的防盗器晚上老叫,吵得我睡不好。”苗我白说。
“找物业公司呀!”王若林说。
“别人都听不见。”苗我白苦笑。
“就你能听见?”王若林不信,“是不是被你收拾过的汽车在报复你?”
苗我白笑:“我是收拾汽车?我是给它们治病,它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那是。”王若林说,“你中午睡一会儿。”
“不用了。”苗我白说。
王若林说:“我有个朋友,是演员,你大概知道他,叫马克归。他有一辆老款的林肯,最近有毛病,他去了几家修理厂,都没有配件,你有办法吗?”
“车开来了吗?”苗我白问。
苗我白的绝活儿是修理没有配件的汽车。
“他正在来的路上。”王若林说。
“车来了您叫我。”苗我白说。
王若林走后,苗我白一边打哈欠一边指挥手下修车。
20分钟后,修理车间调度来对苗我白说:“苗技师,王总说马克归的车来了,在公司门口,让你去看看。”
苗我白放下手里的活儿,到公司门口的停车场。戴墨镜的马克归从车上下来,王若林和他寒暄。在10年前,马克归名气比较大,在各领风骚数个月的歌坛,如今他已风光不在,只有35岁以上的人还依稀记得他。他和这辆过时的林肯正好般配。苗我白想。
“什么毛病?”苗我白问马克归。
马克归说:“转弯时下边响,还漏刹车油。我去了几家修理厂,查出是转向拉杆和刹车油罐坏了,没有配件,都修不了。”
“打开前盖看看。”苗我白说。
马克归打开汽车的前盖。苗我白观察刹车油罐,在靠近底部的地方有裂纹。
苗我白关上前盖,他双手按地,头伸到车头下边看转向拉杆。
苗我白站起来对王若林说:“王总,我可以试试。需要一天。我开进去了?”
王若林对马克归说:“你把车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车修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马克归兴奋地说:“还是你这儿厉害,我去了那么多大修理厂都没办法。”
苗我白将林肯开进车间。苗我白虽然没有驾驶执照,但他在公司里移动车辆十分娴熟,他只是不驾车上路。
苗我白指挥手下用升降机将林肯抬起来,他站在车下琢磨用什么东西取代林肯的转向拉杆。苗我白一边修车一边想夜间吵醒他的汽车防盗器。
“苗技师有心事?”一名修理工问苗我白。
苗我白说了汽车防盗器的事。他特别说明只有他能听见,别人都听不见。
“这还不好办,您拿录音机把那声音录下来,放给您太太听,她就认输了。”修理工认定苗我白没错。
中午休息时,苗我白到公司旁边的一家商场买高灵敏度的小录音机,售货员向他推荐了采访机,还说是记者专用的,灵敏度特高。苗我白买了录音机回到车间后,作了试验。他弄响一辆车的防盗报警器,用微型录音机录音,效果很好。
当晚回家后,苗我白将微型录音机放在枕头下边。
鲍蕊今天比苗我白回家早,她已经做好了晚饭。
苗我白和鲍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一家药厂给电视台钱后,电视台允许那药厂在电视上说他们生产的治疗失眠的药特管用。
“连续几个晚上没睡好,很疲倦吧?”鲍蕊问苗我白。
“修车时差点儿睡着了。”苗我白说。
“要不你试试电视广告上说的这种药?我明天去给你买。”鲍蕊喝了口汤。
“我不是失眠,失眠是睡不着。我躺下用不了5分钟就睡着了。”苗我白说。
“半夜被吵醒了再也睡不着也是一种失眠。”鲍蕊说。
“这种失眠不用吃药,把吵源去掉就行了。”苗我白说。
“你这几天老说听见汽车防盗器叫唤,别人都听不见,说不定,是你自己醒的,还是失眠。”
“是挺怪的,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再买药吧。”苗我白吃完饭,站起来。
“下星期我该上夜班了。你一个人睡可能好点儿。和你睡觉我挺紧张,老怕吵醒你。”鲍蕊收拾碗筷。
“我这毛病是挺讨厌。”苗我白自责。
“谁没毛病?我们科主任打呼噜特响,晚上轮到他值夜班,恨不得全医院都能听见他打呼噜。”鲍蕊说。
苗我白没再说话,他抄起一本小说看。苗我白喜欢读小说,他看得慢,一般是一个月看一本。读小说时,苗我白觉得自己能同时在两个世界活,还能进入别人的生活,看别人怎么活。而在现实生活中,别人一般是不让你近距离看他的活法儿的。
熄灯后,苗我白很快睡着了。3点整,楼下的汽车防盗器响了。
苗我白从枕头下抽出录音机,按下了录音按钮。他心算录音时间,录音机起码录了3分钟后,汽车防盗器才偃旗息鼓。
苗我白推醒鲍蕊。
“防盗器又响了?”鲍蕊揉着眼睛问。
“你又没听见?”苗我白有几分得意。
“一点儿没听见。”鲍蕊说。
“我录下来了。”苗我白打开灯,拿着录音机说。
“这是什么?”鲍蕊看着录音机问。
“采访机,记者专用。”苗我白倒带。
“借的?”
“买的。”苗我白说。
“就为录半夜的汽车防盗器声?多少钱?”
“500元。我当然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苗我白说完按下放音按钮,“你听吧。”
录音机转了5分钟,没声。
“你让我听什么?”鲍蕊忍住笑。
苗我白看录音机:“没录上?”░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压根儿就没有,怎么会录上?”鲍蕊关灯,“今天我给你买药。”
苗我白打开灯,翻来覆去检查录音机,他试录音:“喂!喂!喂!”
倒带。放音。录音机里传出“喂!喂!喂!”声。
苗我白呆若木鸡。
鲍蕊叹了口气,关上灯。
苗我白在黑暗中一直把太阳坐出来。他决定今天晚上听见汽车防盗器鸣叫后立即下楼。第二章


天下所有夫妻都有第一次相识的经历,指腹为婚的也不例外。苗我白和前妻崔文然的相识比较有戏剧性。
一天早晨,苗我白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去上班。连续过来的3辆出租车都有乘客,苗我白不懈地等。第4辆出租车是空车,苗我白打出要求乘坐的手势。出租车停稳后,苗我白看见驾车的是女司机。苗我白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他告诉司机他的目的地。
车载收音机正在播放一个苗我白特别讨厌的电台节目,一个装腔作势的女主持人在拿听众当猴耍,苗我白皱眉头。
“您不喜欢听这个节目?”女司机头也不回地问苗我白。
苗我白吃惊女司机是怎么知道坐在后座的他不喜欢收音机里的女主持人的。他看反光镜,女司机的眼睛通过反光镜看见了他皱眉头。
“不大喜欢。”苗我白说,“也没什么关系。”
女司机把收音机关了。苗我白心里一热。他从后侧方看那女司机,长得不错。苗我白再看司机名牌:崔文然。
苗我白看表,他今天起床晚了点儿,他担心上班迟到。公司管理很严格,迟到会扣钱。
出租车的发动机突然发出异常轰鸣声,女司机即使完全放开油门也无法结束发动机的反常,她一边将车停在路边一边抱歉地对苗我白说:“车出故障了,对不起,您换车吧。”
苗我白二话不说就开门下车,他听见那女司机打电话叫救援车。
苗我白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他不停地看表。今天出租车不知为什么显得少,好不容易过来一辆,还有客。
苗我白足足等了10分钟,才过来一辆空出租车。苗我白招手,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苗我白拉开车门,他正要上车,看见一辆救援车停在那辆抛锚的出租车前边。
不知苗我白哪根神经被触动了,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对不起,我不坐了。”
苗我白走到崔文然身边,看从救援车上下来的修理工给她修车。
“没车?”崔文然惊讶苗我白还没走。
“今天出租车少。”苗我白一边说一边看已经被支起的发动机盖。
两名修理工煞有介事地趴在发动机舱上检查,苗我白站在旁边只往发动机舱里瞥了一眼,就看见油门拉杆被一根导线卡住了,导致崔文然的右脚离开油门发动机依然轰鸣不已。
一名修理工对崔文然说:“大姐,您的化油器坏了,得更换新的。”
崔文然说:“我是两个月前才换的化油器。花了3000多元。怎么又坏了?”
修理工说:“人家肯定坑了您,给您换了假冒伪劣配件,现在街上卖的汽车配件,十有八九是假货。您得找我们这样的正规修理厂。”
“在这儿换?”崔文然问。
“当然是拖到我们厂换,您的车已经不能开了。”另一名修理工说。
“一共多少钱?”崔文然问。
“化油器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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