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有点像是干尸。
“拿下公主。”
“是!”
这人上前,便握手为爪,大喝一声,朝顾月敏抓去。顾月敏听得身后风声,便知道此人是个先天高手,心中一沉:父皇果然有先天高手护卫,却不知道有多少个。有两个后天高手围攻,她就已经见拙,再有一个先天出手,顾月敏哪里敌得过?一抓之下,背上正中连衣服、皮肉一起被抓下一块,内力打入背心,一口血喷出来,落在地上。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
皇帝心里一紧,道:“什么事?是左舷和窦渊的兵马到了?”不对啊!他已经派了苏家军前去拦截,明面又让人宣旨阻拦,数日之内就算是青狼骑也不可能打到行宫。青狼骑在草原上是王牌,在内陆、黄河边上,又有几分战力?赵国公苏封是他最信任的将军,苏家军旗下大部分也都是打江山时候的嫡系,想来不会出意外才是!
皇帝如今忧心忡忡,谁能知道最危及他皇位的不是其他国家的军队,也不是皇子的叛乱,却是顾月敏的一个临时起意?
顾月敏不曾用多少时日来谋划此事,所以在事前他竟然连风声都不知道,便忽然发觉竟然面临着如此大的危机,就算是下诏勤王都来不及了!
“不是啊……不是兵马……”太监跪在地上,指着殿外,“ 是驸马爷杀进来了!”
“什么?是苏琦?”皇帝满脸惊色,抓住太监的衣领,怒道,“她带了多少人马?”
太监一把鼻涕一把泪,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只有驸马爷一个……”
皇帝当机立断,对左护法道:“抓住公主……”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便见一簇银光射向左护法,又急又快,还带着绿色的幽光,分明有剧毒。左护法连忙后退,避开要害,只被射中左肋。
一个青色的身影轻盈的落在顾月敏身边,然后便是“滋”的一声,一左一右两个暗卫连惨叫都没一声,就默默的倒下,落地之时,两个头颅从身子上分离。
左护法坐在地上运内力逼毒,死死的盯着她。谁知她并没有上前,而是丢掉刀和鞘,跪下搂住顾月敏。
“敏儿!”元殇不会说甜言蜜语,所有的懊悔、自责、担忧、心痛,都这两个字中了。
顾月敏沾血的唇角露出一丝有着腥味儿微笑,眼神略带嗔怪之色。
“十三,你怎么才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该出场的出场了,该剧透的也剧透了,我要失踪一段时间
倚天还有几张存稿,会按时发布,于是我潜鸟……
110 替代
元殇抱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摸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喂给她。
顾月敏一口吞了,虽然脸色苍白,犹自嗔怪的笑道:“你迟了,罚你在下面!”
元殇见她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竟然有心思说笑话,想必是伤得极重了!“别说话!”元殇让她侧靠在柱子边坐着,一脚踹开那小太监,小太监撞在柱子上,顿时只剩下了半口气。
皇帝见元殇提着惊雷刀,通红的双眼盯着他,感觉元殇就像一匹看准猎物的狼。
皇帝皱眉道:“琦儿,你敢欺君犯上?不怕朕灭了你九族?”皇帝毕竟是马上将军出身,虽然养尊处优多年,依旧有一股战场上养成的镇定,面不改色的瞪着元殇。
“九族与我何干?”元殇看着皇帝,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谁敢伤害敏儿,我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殇这一世第二次掩不住自己的杀气。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楚王叛乱的宫墙下,看见那只铁箭穿过竹语的胸,插在顾月敏肋下。
顾月敏靠在柱子边,眼前的景色血淋淋的,鲜血好像有着灼人的温度,照得她心悸,却又温暖。
顾月敏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开心——每次,遇到危险,元殇都会来。
白马寺的时候,她在危急中绝望,元殇从天而降,让她怦然心动;皇宫宫墙上,她在危急中,犹不愿意放弃死亡之下的期望,元殇未得召唤的如期而至,让她感动得心都疼了;今日被暗卫围攻,已不再是绝望、期望,而是等待,她知道,她必然回来,无论何时何地。
无关乎危险的多少,只因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心。顾月敏这一刻甚至思维飘渺的想着,若有一天,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等着她来维护,那该是多温馨多幸福多让人沉溺?
顾月敏想着,今日活该自己受伤遇险——谁让她到了今日今时还要试探元殇?非得试试看,她会不会被家族绊住脚步,会不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
“我的理想和我对你的情,以我的手段,自能两全其美;就算不能两全其美,皇室的荣耀,天下的百姓,自有诸多顾氏子弟去操心,你怎能以为,我定会抛了你去孤守皇城?”
“十三,你要记住,自我们在白马寺的那日开始,你在我心里,已重于泰山。不要怀疑,不要动摇。谁让我已动了真心?只能任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宁负天下人也不负你……”
自己堂堂大燕公主,在嘉兴做出了那样的贻笑天下的承诺,凭什么元殇不能做到同样的事?凭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抛开家族?
或者,自己这举动根本就不是试探了,而是单纯的小女儿脾气发作,想要看看心上人为自己着急?还是自己越来越小气,明知道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地位,却也非得拿出来和苏家比一比?
啊呀,她也不知道呢!
无论如何,她现在很开心就是了。虽然后背伤处痛得厉害。
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年娘亲病在榻上时是怎样一种感觉。
顾月敏喜欢谋定而后动,想清楚、思明白,然后义无反顾的下子布局,将自己也纳入棋子之列,一举成功。宫廷争斗如此,朝堂反叛如此,她的情意亦如此——她不断地想,不断的思考,就想陈酿的酒,越来越醇,越来越香,越来越醉人。
她想到元殇最初的逃避,然后挣扎,可无论她走多远,都会回来。她的情谊是那样简单明白,就像她当初威胁楚王时说的话:“今生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唯一重要的只得她一个,谁敢动她,我只好让那人比我痛苦一千倍、一万倍!能使人发疯的,不是只有皇位!”
冷漠嗜血的双眼,毫不掩饰的决绝,直达心底的杀意,皇帝面前的元殇的冷笑里没有一点儿对皇权的仰望和敬畏,唯有触到逆鳞的疯狂。
“谁敢伤害敏儿,我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月敏看着忽然出现的右护法,以及再次窜出来的四个暗卫,占尽上风,不但毫无疲色,反而越战越勇,越来越强。
天机门武学的秘密,若顾月敏现在还猜不出来,她还能是顾月敏吗?
元殇每击倒一个暗卫,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些暗卫指着她,眼神中尽是恐慌,“你……妖怪、妖怪!”
终于有人来得及在死前高呼:“小心!她在吸人内力!”
元殇的惊雷刀刀尖指着唯一站着的右护法和因毒发而脸色发青的左护法,皇帝终于有些恐慌了。
他曾率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他曾杀人盈野宫廷政变,他如今更是君临天下,什么危机没遇到过?◆◆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只是,他养尊处优多年,已经,老了。
“父皇。”顾月敏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带上了一丝凄凉,“你让他们住手吧!”
皇帝面色更白了,一瞬间犹如老了几十岁,脸色变幻,“你以为挟持了朕就能无忧了?未免太小看朕的臣子!”
顾玉敏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父皇,您别忘了,我是母后的女儿,没有把握,我敢轻易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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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龙武军左统领殷啸带着禁军杀到,数百禁军包围了皇帝寝宫,一边说话一边向里跑,“陛下!微臣救驾来迟……”
话未说完,却卡在了喉咙里。
寝宫里是怎样一幅景象?
六个身穿黑色侍卫服的人倒在地下,一个太监倒在柱子边,皇帝的右护法恭恭敬敬的站在皇帝身边,明辉公主跪在皇帝榻前,背上鲜血侵湿了衣襟。皇帝靠坐在龙榻上,盖着锦被,放下纱帘遮住了目光。
“谁让你进来了?”皇帝有些病气的虚弱声音带着怒气。
殷啸赶紧跪在地上,道:“陛下恕罪!微臣是追驸马苏琦而来!”
“刺客都跑了才过来,要你有什么用?”一个茶碗从纱帘后丢出来,砸在地上殷啸的面前。
“微臣无用!请陛下责罚!”
皇帝似乎是说话太重而不适,咳嗽了几声,写了好半会儿,才道:“刚才苏琦来刺杀,已经被左护法追出去了,你带人去追城中追捕!”说着又对地上跪着的顾月敏怒道:“看看你驸马干的好事!明日朕便下诏让你们和离!”
顾月敏一脸凄凄惨惨戚戚,催泪道:“不要——父皇,儿臣死也不要和离!”
“反了反了……”皇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骂道,“殷啸,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皇帝喜欢砸茶碗的习惯,身为亲信近臣的殷啸是知道的,只有当他怒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如此,于是赶紧磕头谢罪匆匆退了出来。
殷啸退出来,隐隐绝得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忐忑难安之下将这不对劲儿完全掩盖了。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有些事不知道要千方百计的去知道,比如皇帝让你办的差、皇帝让你完成的事;而有些事,知道了偏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皇室丑闻。
驸马造反,皇帝为难公主,他这个外臣却看在眼里,岂不是大大的不妙?若是皇帝有一天忽然觉得这个丑事要掩埋一下,是不是就该把他给灭口了?
殷啸揣着忐忑不安的心走了,皇帝又开口吩咐黄公公叫人进去把寝宫收拾了,便赶走了所有人,只剩下公主和右护法。
这时,一个人影从纱帘中皇帝的身后跳出来,一把抱起地上的顾月敏,揉了揉她的膝盖,将她放在龙榻的另一边坐着,道:“敏儿,可有什么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