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危机感又加重了三分。
“我一工作就忘记了嘛……我自己向上司打报告禁止警局供应咖啡好了。”大猫的回答居然像小孩子一样乖乖认错!
林子弘给气乐了:“你就会嬉皮笑脸跟我歪缠,也不管管你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就糟蹋成这样,到老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你还没老呢,怎么变得像唠叨阿伯一样了?”大猫居然开起了玩笑。
“要不是某人记性太烂,需要提醒一百遍,我这个惜言如金的人能有这么多废话?”
从门缝望进去,大猫半躺在病床上,林子弘正在给他喂水,还替他擦拭唇边的水迹。两个人有说有笑,神情亲昵,我的心好像扎了无数根刺,难受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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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显然很累,喝完水,头慢慢垂到林子弘肩上,开始犯困。林子弘小心地扶他躺下,动作细致又温柔,生怕惊动了他。
看点滴的速度和药量,大猫起码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能输完液,很明显林子弘会一直陪着他,我根本没有接近大猫的机会。
一扇门,生生隔开了我和大猫。
看着林子弘温柔而怜爱地注视大猫,我真是心如刀绞。
生在白氏家族,从小看多了丑恶的勾心斗角,利益之争,我曾经不相信感情,不相信人世间有光明和美好。我就像流浪在黑暗中,没有目标,没有前途,甚至没有自我,玩世不恭,游戏人生,付出钞票,换来一时的恭维和虚假的感情,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为了逃避家族的束缚,我选择回到祖籍,为我的人生打开了另一扇门。
因为,我遇见了大猫。
他因为受伤住院,成为我的病人,我才认识了他。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合作的病人,住院的当晚,就想从医院里溜走,正好被我截住。他想尽办法都没能打动我这个铁面无私的医生,只好乖乖束手就擒,老老实实住院一周。
那个时候,卸去警察身份的大猫,真是非常可爱。他说话不多,但是爱笑,心肠又软,会关心照顾人,谁请他帮忙都不会拒绝,到哪里都像一阵春风,护士病人个个喜欢他。而我,每天乐此不疲地从他的衣袋、抽屉、枕头下搜出各种藏匿的药,监督他吃完药再检查他的口腔。每次看他张开嘴巴“啊”的样子,我肚子里几乎要笑翻。次数多了,他也知道我有意捉弄他,有一次竟然趁我不注意去咬压舌的小勺子,结果咬到了我的手指。
当时他窘迫脸红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我就在那一刻,动了心。
他的美,他的好,他的善,他的梦,都那样吸引我,就像光明照亮了黑暗,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无论他是男是女,都是我今生等待已久的归宿。
他真的不会照顾自己,三天两头被包拯押进医院,我成了他的主治医生,开始追求他的漫漫路程。
从朋友,到恋人,我花了两年的时间。
他是孤儿,从小缺失父母之爱,内心深处渴望拥有真挚的情感。尽管他对于男人之间的恋情有过逃避,可是最终,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把他全部的爱和信任交给了我。
然而,我辜负了他。
我给了他一个爱和梦想的世界,又亲手毁灭。
他虽然很坚强,但是他非常重感情,会跌进怎样的痛苦地狱,我现在连想也不敢想。
我站在门外就这么发呆,直到听到医生的脚步,我才连忙闪到拐角处,看见一个女医生进了观察室。
非常意外的是,这个女医生竟然是我的熟人,美国医科大学6年的老同学:高颖。
世界真小。
我又一次走过观察室门口,听见高颖说了一句“别担心你这个兄弟加儿子了,我保证他明天活蹦乱跳的出院”。我立刻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不寻常,所以,我马上离开了医院,吩咐秘书从高颖这条线索查找。
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来高颖竟然是林子弘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明天就去约高颖叙叙旧,顺便打探一下大猫的情况。看来,今夜我又要睡不着了。
2009年9月25日 多云 上篇
今天,和高颖在茶馆里喝茶,分别多年重聚,真是感慨良多。
当初,高颖是我众多同学中比较欣赏的一个。她长得漂亮,落落大方,情商智商都很高,不少人追求过她,不过,她都用名花有主的理由婉言谢绝。真没想到,她口中说的未婚夫,居然就是林子弘。
她见到我,也很惊喜,因为她在美国的时候,我曾经照顾过她,我们很聊得来,叙旧叙得很愉快。我有意把话题转到大猫身上,果然,她十分了解内情,正如我预料的那样。
“展昭真是个好人,可惜,好人通常没有好福气。拿出真心待别人,却惨遭抛弃,那个家伙,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玩失踪,真是个无情的混蛋!”
我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我发现了一个细节,高颖用“混蛋”来形容那个家伙,通常混蛋是用来骂男人的,很少会用这个词骂女人。难道,高颖知道大猫的恋人是男人?
作为医生,因为过于了解人的生理和心理,观念都不会很保守,理解大猫的选择是很正常的事。
“你认识展昭?怎么对他有兴趣?”高颖很敏锐,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混蛋!”
高颖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了茶杯,瞪了我半天,才“咕嗵”坐回去。
“要不是你跟我同学六年,我真想泼你一脸茶!”
我苦笑:“你泼吧,我还想泼我自己呢。”
高颖恨恨地敲桌子:“我以前觉得你虽然骄傲自负,臭脾气坏嘴巴,可是做人还算有原则。可是看你对展昭做的事,简直是令人发指!一个人对另一个造成的伤害有多大,看展昭就知道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疼:“能告诉我吗?”
“你应该去问展昭,而不是我。”高颖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我知道高颖的脾气,在她心目中,我已经和拒绝往来户划了等号。
但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否则,我永远都没有再追回展昭的可能。
“我发誓,我白玉堂这一生一世,只爱过展昭一个人!”
一句话果然留住了高颖的脚步,她是了解我这个人的,虽然有许多毛病,但是,我从来不说谎。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绝情的事?”
我把被迫分手的缘故都详细告诉了高颖。白氏家族在美国的情况,她略知一二,听着听着,也跟着叹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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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你发一个邮件说明一下真相,就不至于让展昭痛苦成这样。”
我再次苦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爷爷的监视中,不知多少次,我都抑制不住冲动,想联系展昭,但我不能因为一点疏忽,就给他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不敢冒这个险。你笑我胆小懦弱都可以,可是我真的怕……”
高颖拍拍我的手,不客气地说:“豪门的那些事,除了卑鄙无耻,毫无人性,还能有什么?”
“半年后,我偷偷联络过去的同事,在S市找过展昭,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高颖不屑地说:“废话,你干出那样的事,差点毁了展昭,包拯局长为免他触景伤情,才调他到H市,并且封锁了消息,你找得到才怪。”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他……那时怎么样?”
高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一副想咬死我的模样。
“我第一次见到展昭,大概是一年前,那次商业罪案调查科三队合作,刚刚破了一个大案,所以放假一周。我和子弘度假三天回来,他突然跟我说,他的新同事展昭三天都没有联系上,让我陪他去展昭的家瞧瞧。
“我们在他家门口敲了很久,都没人应。我认为他度假或是回S市,可子弘坚持认为他在家,一着急,子弘居然用根别针挑开了门锁,结果,我们发现展昭高烧昏迷,已经有脱水的迹象了。”
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了:“你的意思是说,他独自一个人在家发烧三天三夜?”
高颖没好气地说:“废话,展昭为了案子没日没夜干了一个月,劳累过度,以他那种身体,没发生其他并发症就算便宜他了。”
我当然知道,以前有我天天跟着照顾,他还经常累到病倒,那时他近乎自虐式的玩命工作,身体不垮才怪。
“我和子弘送他到医院急救,但是他的热度一直退不下来,人烧得痛苦不堪。可是无论他怎么难受,都只是忍耐,实在支持不住,就低低呢喃一句。我们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他是叫‘玉堂’。我那时可万万想不到,他叫的居然是我的老同学白玉堂,还以为他是叫玉棠之类的姑娘。”
我心中彻骨的搅痛,大猫在最痛苦的时候呼唤我,而我,却正是给予他痛苦的人。
“展昭叫了你的名字,但是神情更加痛苦,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也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的痛苦深切到这个地步。到最后,他死死咬住嘴唇忍耐,咬到嘴唇流血,也不吭声,看到的人个个都为他难受。”高颖说得眼圈都开始泛红。
我用力闭住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我忍不住。
我不能原谅自己,真的不能。
“子弘实在看不下去,不停地掰开展昭咬到红肿的嘴唇,用药棉为他擦药,一直安慰他,守了他两天两夜,直到他退烧为止。”
对于林子弘,我现在充满了感激之情,在大猫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他代替我陪伴了他。
“展昭出院后,身体很虚弱,子弘不放心,经常去照看他,有时实在抽不开身,就让我去。有一晚,我去看他,展昭那小子,大病未愈,居然在喝酒,气得我抓过酒瓶子就砸了。展昭看着我,说:‘不管我怎么喝,就是醉不了,一直很清醒,真难受,能喝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看到他厨房里除了酒瓶子几乎没有食物,这才明白他怎么会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我以为大猫很坚强,可是我忘了,越坚强的人,内心深处就可能越脆弱,一旦遭受致命的打击,甚至就会濒临崩溃。
高颖了解我的想法:“展昭确实很坚强,无论痛苦到什么地步,绝不在外面流露出来,尤其在工作上,他苛求自己要做到完美无缺。但是在一个人的夜晚,他怎么也熬不过孤独和黑暗,只有拼命借酒麻醉自己。子弘怕他再出事,每晚都陪着他。看电视也好,呆坐着也好,只是让他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人。慢慢的,展昭不依靠药物也能入睡了,有时候就趴在子弘怀里睡一夜。”
她突然恶狠狠地瞪着我:“都是你这个混蛋惹的祸,这一年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