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作者:司马光_第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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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陈涉起,沛令欲以沛应之。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遗沛父老,为陈利害。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门迎刘季,立以为沛公。萧、曹等为收沛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应诸侯。

项梁者,楚将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其下。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籍长八尺馀,力能扛鼎,才器过人。会稽守殷通闻陈涉起,欲发兵以应涉,使项梁及桓楚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剑居外,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须臾,梁-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剑斩守头。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慑伏,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为会稽守,籍为裨将,徇下县。籍是时年二十四。

田儋者,故齐王族也。儋从弟荣,荣弟横,皆豪健,宗强,能得人。周市徇地至狄,狄城守。田儋详为缚其奴,从少年之廷,欲谒杀奴,见狄令,因击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也;儋,田氏,当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市。周市军还去。田儋率兵东略定齐地。韩广将兵北徇燕,燕地豪杰欲共立广为燕王。广曰:“广母在赵,不可!”燕人曰:“赵方西忧秦,南忧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强,不敢害赵王将相之家,赵独安敢害将军家乎!”韩广乃自立为燕王。居数月,赵奉燕王母家属归之。

赵王与张耳、陈馀北略地燕界,赵王间出,为燕军所得,燕囚之,欲求割地;使者往请,燕辄杀之。有厮养卒走燕壁,见燕将曰:“君知张耳、陈馀何欲?”曰:“欲得其王耳。”赵养卒笑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夫武臣、张耳、陈馀,杖马棰下赵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岂欲为将相终已邪?顾其势初定,未敢参分而王,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为王,以持赵心。今赵地已服,此两人亦欲分赵而王,时未可耳。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此两人分赵自立。夫以一赵尚易燕,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燕易矣!”燕将乃归赵王,养卒为御而归。

周市自狄还,至魏地,欲立故魏公子宁陵君咎为王。咎在陈,不得之魏。魏地已定,诸侯皆欲立周市为魏王。市曰:“天下昏乱,忠臣乃见。今天下共畔秦,其义必立魏王后乃可。”诸侯固请立市,市终辞不受;迎魏咎于陈,五反,陈王乃遣之,立咎为魏王,市为魏相。

是岁,二世废卫君角为庶人,卫绝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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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卷

【秦纪三】起昭阳大荒落,尽阏逢敦-,凡二年。

二世皇帝下二年(癸巳,公元前二零八年)

冬,十月,泗川监平将兵围沛公于丰,沛公出与战,破之,令雍齿守丰。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泗川守壮兵败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马得杀之。

周章出关,止屯曹阳,二月馀,章邯追败之。复走渑池,十馀日,章邯击,大破之。周文自刎,军遂不战。

吴叔围荥阳,李由为三川守,守荥阳,叔弗能下。楚将军田臧等相与谋曰:“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下,秦兵至,必大败,不如少遗兵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足与计事,恐败。”因相与矫王令以诛吴叔,献其首于陈王。陈王使使赐田臧楚令尹印,使为上将。

田臧乃使诸将李归等守荥阳,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军破。章邯进兵击李归等荥阳下,破之,李归等死。阳城人邓说将兵居郯,章邯别将击破之-人伍逢将兵居许,章邯击破之。两军皆散,走陈,陈王诛邓说。二世数诮让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能行督责之术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故明主能行督责之术以独断于上,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绝谏说之辩,荦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如此,群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说,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秦民益骇惧思乱。

赵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赵王复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为二世书以招良。良得书未信,还之邯郸,益请兵。未至,道逢赵王姊出饮,从百馀骑,良望见,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李良。李良素贵,起,惭其从官。从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赵王素出将军下,今女儿乃不为将军下车,请追杀之!”李良已得秦书,固欲反赵,未决,因此怒,遣人追杀王姊,因将其兵袭邯郸。邯郸不知,竟杀赵王、邵骚。赵人多为张耳、陈馀耳目者,以故二人独得脱。

陈人秦嘉、符离人-鸡石等起兵,围东海守于郯。陈王闻之,使武平君畔为将军,监郯下军。秦嘉不受命,自立为大司马,恶属武平君,告军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听!”因矫以王命杀武平君畔。

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章邯已破伍逢,击陈柱国房君,杀之。又进击陈西张贺军。陈王出监战。张贺死。

腊月,陈王之汝阴,还,至下城父,其御庄贾杀陈王以降。初,陈涉既为王,其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陈王以众宾待之,长揖不拜。妻之父怒曰:“怙乱僭号,而傲长者,不能久矣!”不辞而去。陈王跪谢,遂不为顾。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或说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诸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陈王以-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群臣。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辄系而罪之。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辄自治之。诸将以其故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

陈王故涓人将军吕臣为苍头军,起新阳,攻陈,下之,杀庄贾,复以陈为楚。葬陈王于砀,谥曰隐王。

初,陈王令-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留已徇南阳,闻陈王死,南阳复为秦,宋留以军降,二世车裂留以徇。

魏周市将兵略地丰、沛,使人招雍齿。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即以丰降魏。沛公攻之,不克。

赵张耳、陈馀收其散兵,得数万人,击李良。良败,走归章邯。

客有说耳、馀曰:“两君羁旅,而欲附赵,难可独立。立赵后,辅以谊,可就功。”乃求得赵歇。春,正月,耳、馀立歇为赵王,居信都。

东阳宁君、秦嘉闻陈王军败,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欲击秦军定陶下;使公孙庆使齐,欲与之并力俱进。齐王曰:“陈王战败,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请而立王!”公孙庆曰:“齐不请楚而立王,楚何故请齐而立王!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田儋杀公孙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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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左、右校复攻陈,下之。吕将军走,徼兵复聚,与番盗黥布相遇,攻击秦左、右校,破之青波,复以陈为楚。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坐法黥,以刑徒论输骊山。骊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长豪杰交通,乃率其曹耦,亡之江中为群盗。番阳令吴芮,甚得江湖间心,号曰番君。布往见之,其众已数千人。番君乃以女妻之,使将其兵击秦。

楚王景驹在留,沛公往从之。张良亦聚少年百馀人,欲往从景驹,道遇沛公,遂属焉。沛公拜良为厩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不去。沛公与良俱见景驹,欲请兵以攻丰。时章邯司马尸二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东阳宁君、沛公引兵西,战萧西,不利,还,收兵聚留。二月,攻砀,三日,拔之。收砀兵得六千人,与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还击丰,不下。

广陵人召平为陈王徇广陵,未下。闻陈王败走,章邯且至,乃渡江,矫陈王令,拜项梁为楚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使使欲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得二万人,欲立婴为王。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世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众从之,乃以兵属梁。

英布既破秦军,引兵而东;闻项梁西渡淮,布与蒲将军皆以其兵属焉。项梁众凡六七万人,军下邳。

景驹、秦嘉军彭城东,欲以距梁。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秦嘉军败走。追之,至胡陵,嘉还战。一日,嘉死,军降;景驹走死梁地。

梁已并秦嘉军,军胡陵,将引军而西。章邯军至栗,项梁使别将-鸡石、馀樊君与战。馀樊君死,-鸡石军败,亡走胡陵。梁乃引兵入薛,诛-鸡石。

沛公从骑百馀往见梁,梁与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拔之。雍齿奔魏。

项梁使项羽别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已拔,皆坑之,还报。

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会薛计事,沛公亦往焉。居-人范增,年七十,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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