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身体会。
他与严啸都出生在背景深厚的家庭,虽然家教极严,但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父辈给予他们的都是最好的。吃穿用度一样不缺,应试学习只是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调剂,如果愿意学,进名牌大学易如反掌,如果不愿意,家人也能轻松将他们送入任何想去的学府。
事实上,幼时与他们相好的几个公子哥儿就是这样,任性骄横,不学无术,最后被送去国外留学,舒舒服服享受四年,回国后被安排在收入颇丰、地位极高的岗位,过得舒心快活。
“不努力就没有未来”这种吓人的话,从来只在穷孩子身上应验。
相反,“努力了未来还是一团糟”这种事,却几乎天天发生在如何辛洋这样的孩子身上。
程洲桓单手捂着太阳穴,闭眼思考自己能提供什么不越界的帮助。
何辛洋回家后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在老旧的方桌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12点多时眼皮开始打架,脑子也糊了,只好收起书本,打算洗了就睡,却在站起时发觉饿了。
学习得太久,晚饭补充的能量早给消耗掉了。
他揉揉胃,嘴角扬起,心道:正好!
昏暗的厨房里,鸡汤和猪蹄的香味飘散开来。他眼巴巴地盯着小锅,轻轻咽了咽口水。
接过这几盒剩菜时,他没有告诉程洲桓自己家里没有冰箱,本能地觉得如果那么说了,程洲桓会内疚。
至于为什么是内疚,他倒想不明白了。
很快,剩菜都热好了,他捧着碗,吃得心满意足。
彻底消灭掉食物时,他想了想,拿起土旧的老年机,慢慢摁着拼音键,认真地给程洲桓发短信:“程哥,睡了吗?很晚了,希望没有打搅到你。鸡汤猪蹄我都吃完了,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谢谢程哥,你对我真好。晚安。”
程洲桓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理儿来,索性叫上严啸,找了个会所放松。短信来时他刚好去厕所,严啸熟练地划开他的锁屏密码,看完后啧啧笑了起来。
当初存号码时,程洲桓是当着何辛洋的面输入了“何辛洋”三个字,后来好几次看着其中的“辛”,却莫名觉得不是滋味,辛苦、辛劳都不好,辛勤虽是褒义,结合何辛洋现下的生活,亦有浅浅的无奈。想着酒吧的调酒师总是亲昵地叫着“洋洋”,他便心念一动,偷偷摸摸地改成了“洋洋”。
不知为什么,每次默念着“洋洋”,都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想,也许是因为“洋”与太阳的“阳”同音吧。
严啸看着那“洋洋”,暖没体会到,暧昧却嗅到了十分,于是吹了个口哨,笑道:“谁是洋洋?叫得这么亲热?”
程洲桓连忙抢过手机,蹙眉道:“谁让你随便翻我手机。”
“下回设置个我不知道的密码呗。”严啸腆着脸凑近,低声问:“喂,这洋洋到底是谁啊?叫你程哥,你小男朋友啊?”
程洲桓一把推开他,板着脸说“别胡说”,看到短信内容时嘴角却不经意地扬起来。
严啸夸张地笑,一副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程洲桓你完了!”
“完什么完,朋友而已。”程洲桓装作无所谓地扔开手机,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虚着那双迷倒过不少人的眼睛道:“我能对18岁的小孩儿有啥企图啊?”
“哟!18岁?”严啸更来劲儿,“还是个雏儿吧?”
程洲桓突然就嫌弃起严啸来,在他额头上推了一把,斜着眼说:“别拿你那满是精虫的脑子意淫我朋友。”
“我靠!行啊你程洲桓,有心上人就不要兄弟了!”严啸捂着额头,假装生气道:“见色忘义!”
程洲桓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滚!”
严啸跳去另一边的沙发上,两人又互相嘲了一阵子,严啸突然问:“说说吧,你和这18岁的小孩儿是怎么认识的?”
程洲桓被缠烦了,简单讲了讲与何辛洋认识的经过,严啸咂嘴道:“你还唬人家要上床?”
“我没那个意思!”
“但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长相气质没一点儿让你心动的地方,你会拿上床这种玩笑唬他?”
程洲桓被问得哑口无言。当时让袁东去吓何辛洋纯属玩笑,所以也从未想过如果换一个人,那人不是何辛洋,他会不会开这种暧昧的玩笑。
严啸欠揍地弹了弹他的额头,被刮一眼后依旧不躲不避地说:“你啊,看上人家了都不知道。”
“我没有!”程洲桓脸颊有些发烫,本能地反驳,却不知根本没有反驳到点上,“我俩年龄差了10岁!”
“年龄有什么问题吗?10岁不正好?他青涩,你成熟。”严啸笑着摇摇头,“虽然我和……哎,不说了。”
程洲桓知道严啸说的是谁,干脆转移话题,“你和昭凡进展到哪儿了?”
“还追着呢。”严啸双手抱住后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叹气道:“哎,直男啊,有时真能气死人。”
程洲桓想,何辛洋应该也是个直男,从那穿衣打扮的风格就能看出来。
土到令人无法直视。
那样的直男程洲桓以前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搁何辛洋身上却觉得土得有点可爱。
何辛洋发了短信后并未立即入睡,握着老年机等了好一阵,见程洲桓一直没有回复,才安心地关机睡觉。心道:你应该睡着了吧?还好没有打搅到你。
他睡前有个老土的习惯,一定要关掉手机电源,因为故去的父亲曾经严肃地告诉他,手机有辐射,会影响脑子。
虽然这种论断早被证明没有科学依据,他却照关不误,只因那是最爱他的父亲的嘱咐。
程洲桓刻意过了半小时才回短信,深思熟虑,看得严啸暗自发笑。
“不用谢,以后常来,晚安。”
不过这条短信并未发送成功,很显然,对方处于关机状态。
严啸说:“你这小朋友睡觉还关机啊?”
程洲桓“呃”了一声,说:“好像是。”
“现在的小孩儿还有这习惯?有趣。”严啸又问:“你俩没加微信?什么时代了还靠短信交流?”
“他……”程洲桓揉了揉太阳穴,“他没微信。”
“没微信?等等!你这洋洋到底是18岁还是81岁?”
“他真没微信,手机开不了微信。”
“怎么可能?智能机都有微信功能。”
“他用的是……”程洲桓叹气,“老年机。”
严啸张着嘴,老半天才说:“你再给我说说他多少岁来着?”
程洲桓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道:“18岁。”
严啸咽了咽口水,吐出一个字,“牛!”
牛的不仅是用着老年机的18岁少年,还有将这少年当成宝贝宠着还不自知的程大律师。
这晚回去后,程洲桓就思考着应该给何辛洋弄一个智能机,却怎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平白无故送一台肯定不行,怂恿人家自己买也不对。想到没辙时他甚至盼着小家伙的老年机赶快坏掉,自己才好雪中送炭,递上一部功能齐全的智能机,台词就是:“没手机太不方便了吧?这样,我刚换了手机,旧的暂时没用,你拿去用,反正搁我这儿也是闲置。”
小家伙应该会非常感激,然后露出那种让心窝子都暖起来的笑容,一定还会说一句“谢谢程哥”。
程洲桓想得过瘾,睡着时嘴角还勾着笑容。纯纯的,没有丝毫杂色。
可是,梦里就没那么纯了。
迤逦的梦中,他看见自己将何辛洋压在身下,赤`裸的躯体交缠在一起,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清晨醒来,他搓着脸,有些无地自容。◣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照镜子时他挫败地想,程洲桓,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儿有那种想法?你害人家丢了工作还不够啊?
几日后,何辛洋竟然又因为丢了快递而面临工作危机。
那天程洲桓在家办公,打电话给何辛洋约取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着人,电话也无人接听。他有点担心,想着何辛洋负责的区域就是周围几个小区,便拿了要寄的文件打算出门看看。没想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何辛洋索要赔款。
丢失的是一部国产手机,市价约3000元,对方强迫何辛洋赔付1万5,不然就不让走。
程洲桓了解到前因后果,丢失手机的其实是另一名快递员,何辛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送货,如今已是百口莫辩。
“真的不是我。”何辛洋声音很轻,无助又带着一丝倔强。程洲桓看到他用力攥着拳头,心脏忽然传来一阵抽痛,看向围观者的目光也狠辣起来。
法庭上,他一向是滴水不漏、一语切中对方要害的精英律师,生活中却时刻将骨子里的阴狠掩藏起来,和善地对待每个人,待何辛洋更是无微不至。
如今看着自己护着的人遭受不白之冤,心中窝火,埋着的狠劲全涌了出来。
买家与找来的帮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听他犀利而不容反驳地推翻他们的赔付要求。何辛洋愣愣地站在一边,咬着下唇,自那夜在酒吧之后,又一次看到他如此严肃的模样。
两次在人群中据理力争,好像都是为了自己?
何辛洋有些口干,自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被人护在身后。
遇上程洲桓,却两次被保护着,照顾着。
像父亲一般可靠,却比父亲更易亲近。
按约定的丢失赔偿条例,何辛洋只用赔付50元,程洲桓却给了买家3000元钱,相当于“买下”了那被偷走的手机。
人群散去后何辛洋神色暗淡,执意要去银行取钱以还给程洲桓。
“不急,我们先去报警。”程洲桓拉过他的手腕,安慰道:“说不定警察能帮咱们追回来。”
何辛洋叹了口气,低声说:“追回来也没用,钱都已经赔了。”
“谁说没用?”程洲桓见他情绪低落,故意戳了戳他的脸蛋,“这手机算我买了,正好我想换个手机。”
何辛洋不愿意麻烦他,坚持要先取钱还他,能追回来最好,追不回来肯定不能让他掏钱。
程洲桓拗不过,只好陪他去银行取钱,其间挺小人地瞄了瞄余额,方知他的存款只有7千多,而这一下,就赔掉了接近一半。
递过钱的时候何辛洋双手有点发抖,程洲桓接过,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就往派出所赶。
民警到现场查看了视频,表示这人作案多起,已成公安机关重点目标。
何辛洋紧张地问:“那手机能追回来吗?”
“这倒不一定。”民警道:“可能已经被他销赃。”
“肯定能追回来,相信警察叔叔。”程洲桓笑起来,拍拍他的肩,“找到了就归我了。”
何辛洋点点头,似乎有话想说。
中午两人在附近的小馆子吃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