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病菌与钢铁》作者:贾雷德·戴蒙德_第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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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这样一种特别的地方.他们的与世隔绝的程度肯定会使他们逐渐形成自己的语系。然而,今天这些语言已经消失了,而我们也已从图19.1看到,俾格米人的现代地理分布是非常分散的。因此,人口分布和语言方面的线索加起来表明,俾格米人的家园被淹没在入侵的黑人农民的汪洋大海之中,硕果仅存的一些俾格米人采用了这些农民的语言,而他们原来的语言只在某些词和发音上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马来西亚的矮小黑人(塞芒人)和菲律宾的矮小黑人的情况也基本如此.他们从包围了他们的农民那里分别采用了南亚语和南岛语。
图19.2中尼罗—撤哈拉诸语言的零星分散的分布同样表明了,许多说这些语言的人也被淹没在说阿非罗—亚细亚语言和说尼日尔—刚果语的人的汪洋大海之中。但科伊桑语言的分布说明了一种甚至更加引人注目的“淹没”现象。这些语言用吸气音作辅音,这在全世界是非常独特的。(如果你对!库恩?布什曼这个名字感到莫名其妙,那么这个惊叹号不是表示一个过早的惊愕,它只是语言学家用来表示吸气音的办法。)所有现存的科伊桑语言只有非洲南部才有,但有两个例外。这两个例外是两个非常特别、充满吸气音的科伊桑语言,一个叫哈扎语,一个叫桑达韦语,孤立地存在于坦桑尼亚,距离非洲南部靠得最近的科伊桑语言有1000多英里。
此外,科萨语和非洲南部其他几种尼日尔—刚果话也是充满了吸气音。甚至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肯尼亚的黑人所说的两种阿非罗—亚细亚语中也出现了吸气音或科伊桑语的一些词,而肯尼亚的这些孤立的黑人比坦桑尼亚的说哈扎语和桑达韦语的人更加远离现今的科伊桑人。所有这一切表明,科伊桑语言和科伊桑民族的分布,以前并不只限于现今的非洲南部,而是到达了遥远的北方,后来他们也和俾格米人一样,被淹没在黑人的汪洋大海之中,只是在语言学上留下了他们过去存在的遗产。这是语言学证据的独特贡献,仅仅根据对活人的体质研究是几乎不可能推测出来的。
我把语言学的最杰出的贡献留到最后来讨论。

如果你再看一看图19.2.你就会看到尼日尔—刚果语系分布在整个西非和非洲赤道以南的大部分地区,这显然没有提供任何线索说明在那个广大的范围内这个语系究竞发源于何处。然而,格林伯格确认,非洲赤道以南地区的所有尼日尔—刚果语言属于一个叫做班图语的语支。这个语支占去了1032种尼日尔—刚果语言中的近一半语言,并占去了说尼日尔—刚果语言人数的一半以上(近两亿人)。但所有这500种班图语言彼此非常相似,所以有人开玩笑地说它们是—种语言500种方言。
从整体来看,班图诸语言只构成了尼日尔—刚果语系中—个单一的、低—位的语族。另外176个语族的大多数都挤在西非,在尼日尔—刚果语系的整个分布范围内只占很小一部分。尤其是,最有特色的—些班图语言以及与班图语亲缘关系最近的非班图语的尼日尔—刚果诸语言,都挤在喀麦隆和邻近的尼日利亚东部的一个狭小地区内。
显然,尼日尔—刚果语系起源于西非;它的班图语分支起源于这一分布范围的东端,即喀麦隆和尼日利亚;后来这支班图语又从它的故乡扩展到非洲赤道以南的大部分地区。这一扩展必定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所以这个祖代的班图语有足够的时间分化为500种子代语言,但分化的时间也相当近,以致所有这些子代语言彼此仍然十分相似。出于所有其他说尼日尔—刚果语的人和说班图语的人一样都是黑人,我们不可能仅仅根据体质人类学的证据推断出谁向哪一个方面迁移。
为了使这类语言学的推理变得明白易懂,让我举一个大家所熟悉的例子:英语的地理起源。今天,以英语为第一语言的数目最多的人生活在北美洲,其他人则分散在全球各地,如英国、澳大利亚和其他国家。每一个这样的国家都有自己的英语方言。如果对语言的分布和历史方面的知识不过如此,我们就可能会猜测英语起源于北美洲,后来才被殖民者传播到海外的英国和澳大利亚的。
但所有这些英语方言仅仅构成了日耳曼语族的一个低一位的语支
。所有其他的语支——各种各样的斯堪的纳维亚语、德语和荷兰语——都挤在欧洲的西北部。尤其是,与英语亲缘关系最近的另一种日耳曼语——弗里西亚语只限于荷兰和德国西部的—个小小的沿海地区。因此.一个语言学家可能立刻正确地推断出英语起源于欧洲西北部沿海地区,并从那里传播到全世界。事实上,我们从历史记载得知,英语的确是在公元5世纪和6世纪时被入侵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从那里传到英国来的。
基本上相同的推理告诉我们,如今在非洲地图上占据很大一块地方的近两亿的班图人起源于喀麦隆和尼日利亚。连同闪米特人起源于北非和马达加斯加人起源于亚洲—样,这是又一个我们在没有语言学证据的情况下能够得出的结论。
我们已经根据科伊桑语言的分布和俾格米人没有自己的特有语言这一点推断出,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以前分布较广,后来被黑人的汪洋大海所淹没了。(我把“淹没”当作一个中性的、无所不包的词来使用,不管这个过程是征服、驱逐、混种繁殖、杀害或是流行病。)根据尼日尔—刚果语言的分布,我们现在明白了,“淹没”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的黑人是班图人。迄今所考虑的体质证据和语言证据使我们推断出这些发生在史前的“淹没”现象.但仍然没有为我们解开这些“淹没”现象之谜。只有我接着将要提出的进一步证据才能帮助我们回答另外两个问题:是什么有利条件使班图人得以取代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的地位?班图人是在什么时候到达俾格米人和科伊桑人以前的家园的?
为了回答关于班图人的有利条件问题,让我们研究一下眼前的活证据——来自驯化了的动植物的证据。我们在前面的几章看到,这方面的证据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粮食生产带来了高密度的人口、病菌、技术、政治组织和其他力量要素。由于地理位置的偶然因素而继承或发展了粮食生产的民族.因此就能够“淹没”地理条件较差的民族。
当欧洲人于]5世纪初到达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时.非洲人在种植5组作物(图19.3),每一组作物都对非洲的历史具有重大的意义。第一组作物只在北非种植.一直延伸到埃塞俄比亚高原。北非属于地中海型气候,其特点是雨量集中在冬季的几个月。(南加利福尼亚也属于地中海型气候,这就说明为什么我的地下室和其他许多南加利福尼亚人的地下室常常在冬天被淹,而又总是在夏天变得十分干燥。)农业发源地的新月沃地也是属于冬季多雨的地中海型气候。
因此,北非原来的作物证明都是适合在冬天雨季里发芽生长的作物,考古的证据表明,它们在大约1万年前开始首先在新月沃地得到驯化。这些新月沃地的作物传播到气候相似的北非邻近地区.为古代埃及文明的兴起奠定了基础。它们包括诸如小麦、大麦、豌豆、菜豆和葡萄之类为人们所熟悉的作物。这些作物之所以为我们所熟悉.完全是因为它们也传播到气候相似的欧洲邻近地区,并由欧洲传播到美洲和澳大利亚,从而成为全世界温带农业的一些主要作物。++網+
当你在非洲越过撒哈拉沙漠向南旅行,并在沙漠南部边缘的萨赫勒地带重新碰到下雨时,你会注意到萨赫勒地带下雨是在夏天,而不是在冬天。即使适应冬雨的新月沃地作物能够设法越过撒哈拉沙漠,它们也可能难以在夏季多雨的萨赫勒地带生长。我们发现有两组非洲作物.它们的野生祖先正好出现在撒哈拉沙漠以南,它们适应了夏季的雨水和日长方面的较少的季节性变化。其中一组包含这样一些植物,它们的祖先在萨赫勒地带从东到西有广泛的分布,可能就是在那里驯化的。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包括高梁和珍珠稗,而这两种作物成为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广大地区的主要谷物。高梁证明是一种很有价值的作物.现在在各大洲的炎热、干旱地区(包括美国)都有种植。
另一组包含这样一些植物,它们的野生祖先出现在埃塞俄比亚,可能是在那里的高原地区驯化的。其中大多数仍然主要在埃塞俄比亚种植,美国人对它们仍然一无所知——这些作物包括埃塞俄比亚的有麻醉作用的球果、像香蕉一样的埃塞俄比亚香蕉、含油的努格、用来酿制国产啤酒的龙爪稗和用来做国产面包的叫做画眉草的籽粒很小的谷物。但每一个喝咖啡成瘾的读者可以感谢古代的埃塞俄比亚农民,是他们驯化了咖啡植物。咖啡本来只在埃塞俄比亚种植.后来在阿拉伯半岛进而又在全世界受到欢迎,在今天成了像巴西和巴布亚新几内亚这样遥远的国家的经济支柱。
倒数第二组非洲作物来自生长在西非溼潤气候下的野生祖先。其中有些作物,包括非洲稻,几乎始终限于在当地种植;另一些作物,如非洲薯蓣,已经传播到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所有其他地区;还有两种作物——油棕和可乐果——已经传播到其他大陆。西非人把可乐果的含咖啡因的坚果当作麻醉品来嚼食,而可口可乐公司诱使第一批美国人和后来的全世界人去喝一种原来是用可乐果的萃取物调制的饮料,那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最后—组非洲作物也适应了溼潤的气候.但它们在图19.3中却最令人感到意外。香蕉、亚洲薯蓣和芋艿在15世纪初已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广为种植,而非洲水稻也已在东非海岸地区移植生长。但这些作物都发源于热带东南亚。如果印度尼西亚人在马达加斯加岛上出现.还不曾使我们认识到非洲在史前阶段与亚洲的联系,那么这些作物在非洲出现就可能会使我们感到惊奇。是不是当年从婆罗洲启航的南岛人在东非海岸登陆,把他们的作物赠与满心感激的非洲农民,又搭载了一些非洲边民,然后扬帆向东方驶去,到马达加斯加岛去拓殖,因而在非洲没有留下其他任何关于南岛人的蛛丝马迹?
还有个令人感到意外的地方是:所有非洲本地作物——萨赫勒、埃塞俄比亚和西非的作物——都起源于赤道以北地区。没有哪种非洲作物是起源于赤道以南地区的。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暗示.告诉我们来自赤道以北、说尼日尔—刚果语的人何以能取代非洲赤道地区的俾格米人和赤道以南的科伊桑人。科伊桑人和俾格米人之所以未能发展出农业,不是由于他们没有农民的资格,而仅仅是由于碰巧非洲南部的野生植物大都不适于驯化。无论是班图农民还是白人农民.尽管他们继承了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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