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沙滩上,大杯大杯喝啤酒,吃烧烤,跳舞唱歌。
他渐渐被气氛感染,放开拘谨,与鬼佬大杯拼酒,吹牛,说粗口,玩的很high。
子君中途离开了一下,回来后,家明已不在人群中了。
问了人,说是去了海边。
子君忙追过去,在一处僻静的礁石后,找到了他。
海水粼粼,闪烁着碎银般的波光。遥远的海天连接处,有渔船灯火。
他站在那里,定定不动,□的脚和小腿缠满海藻绿丝及泥浆,发丝全部湿透,温顺的贴在额前。
子君往前走,叫他:“家明,你在做什么?”
家明回头,面孔被海水映衬的隐隐发蓝。
见是他,徐徐绽开一朵笑容。
“咦,子君,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话一说完,就倒在了海水里。
醉了。
醉酒的家明,子君不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酒量浅,但酒品不错,醉了也不哭不闹,只在床上静静躺着,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子君替他脱去衣服,用温毛巾擦干身子。
过程自然又与灵魂禸体好一番争斗。
末了,他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家明,我出去替你买醒酒药,不然明天赶不上飞机。”
家明点点头,很乖。
子君在他额上亲一下,又交代:“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好好睡。”
门被轻轻关上。
又过一会,轻轻被推开。
家明意识昏沉,口渴难耐,以为是子君回来了,便说:“子君,替我倒杯水,我好渴。”
没有人应他。
家明又催了一下。
还是没人应。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一张硕大的黑影压了过来。
家明愣了片刻,终于发现不是段子君。
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段子君。
他想大呼救命,那人却比他快一步的将衣服塞入他口中。
嘴被堵住,只有发出呜呜的困兽声。
衣服在子君替他擦身时就脱掉了,所以,很轻而易举就被那人的性 具入侵到身体最深处。
家明只觉意识昏沉,浑身无力,动都不能动一毫。
身体被翻过来趴跪在床上,随着那人律动而无助的摇晃。
心下沉,血上涌,大脑噼里啪啦电闪雷击,他接近崩溃边缘。
身体还是会下意识的做反抗。
越反抗,那人越兴奋。
强 奸进行到一半,终于迎来最可怕的事。
那人是个性虐狂。
家明在昏迷的前一秒,心中疯狂呐喊:子君救我。
段子君从药店里回来了。
跑了好远,才找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药店,耽误不少时间。
想到晚上也许可以趁机吃掉家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拧开房门。
房间里黑漆漆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家明,家明?你睡了?”他轻轻叫,摸到墙上的开关,拧开。
啪,药瓶落地。
第 7 章
7
家明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全身都打着绷带,手臂被折断,身体多处软骨挫伤,处境悲惨。
子君在门外与警官交涉。
他睁着眼,直到眼睛觉得酸痛,才放弃折磨自己,闭上眼睛。
好像坠入了深海,持续下沉。三千英尺,海藻纠缠,无一丝光线。
恍惚有人在耳边轻唤:“家明,家明。”
语气恬淡温和。
是谁?谁在喊他?
不要吵,让他休息一下,实在太疲累。
“家明,家明。”
声音持续在耳边回荡。
渐渐,海水隐去。
终于,他掀开眼帘,发现床前站着一人,正俯身看着自己。
“家明?”
哦,是段子君。
才一夜,他干净的下巴就长出许多青色的胡茬,眼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憔悴极了。
“你终于醒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子君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
窗外是碧海蓝天,阳光充足。
加州真是一个好地方,人间天堂。
而屋内二人,却身处地狱。
海风把白色窗栏吹开,窗台上摆着一盆紫罗兰。
过了好久,子君才说话:“警方已将受理此案件。本想调出录像,谁知那条走廊里的摄像头坏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顿一顿,仿佛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说的更温和:“精 液,完全没有提出。犯人将证据处理的很干净,应当是个老手。”
家明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什么不对。
“对不起。”子君懊悔的低下头。
昨夜不该将他一人丢在房间里。不该耽误那么久,追溯更远,最不该邀他来度假。
这场灾难来的太凶猛,换成谁也没法接受。
可是,谁又会料到这种事呢?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开头……
家明忽而开口问:“子君,今天几号?”
“嗯?”子君一愣,“五号。”
“哦,我们错过了班机,这一刻本该在香港的。”他轻轻叹息,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黑发衬得脸更加苍白,轮廓清透而分明。
子君攥住他的手,紧紧的,手心一直冒冷汗。
“家明,你哪里痛?都说吧,什么事说出来就没事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好了,我决计不会笑话你。”子君急痛的问。
家明把脸转过去,温和的看着他。
“我没有哪里疼,也没有什么值得哭的事。没有那么娇气。”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家明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你有什么错?那种事情又不是你愿意发生的。你照顾我,送我进医院,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勿需自责。”
子君低下头,他哭了。
回香港后,二人将那段可怕回忆深锁海底,从不去触碰。
日头依旧东起西落,寒交暑,昼替夜,时光荏苒。
一次睡醒,晨光流溢,忽闻门外笑声朗朗。
他打开门,见隔壁搬来一户新邻居,主人正与搬运工交谈。
门口堆着大堆花盆,绿叶红花,开的极热闹,誓要与这春光争奇斗艳。
正看得入神,主人突然把身体转过来。
“啊。”家明惊愕,“怎么是你?”
段子君唇角笑容如帜桃花,明媚春光打在他身上,真耀眼。
“怎么不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刚搬过来,”子君将一盆君子兰抱起来,来到他眼前,“送你,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希望彼此多照顾。”
那盆君子兰墨绿油润,生机勃勃,长叶柔软垂到手心,触感冰凉。
家明伸手接过。
自从子君搬来以后,沈家明的生活日渐热闹。
下班回来后,不用再叫外卖。子君总会在他刚回家时就准时开门,然后站在门边笑呵呵问:“刚好做了饭,要不要到我家来一起用餐?”
又或,天气忽然转阴,雨水未降,子君已将雨伞送来,并附一张字条:多加衣物,当心感冒。
过马路时,十字路口,他伸臂一隔,说:红灯。←←網←文←檔←下←載←與←在←線←閱←讀←
家明便收起步子,静心等待。
贴心且不越矩。
诸如此类,数不清。
闲暇时,家明以手贴住胸膛,问自己,此心已凉,莫非正在渐渐回暖?
段子君是个浪漫的男人。
他会种很多花,每朵花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都开得欢欢喜喜。
阳台上被他种了一树葡萄,葡萄生的健康,很快就伸出绿藤,野性的往外攀爬,一直伸到家明卧室窗口。
家明要剪掉,子君阻拦,笑说:“不要剪,等到七夕时,我们可以躺在下面偷看牛郎织女相会。”
家中阳台很大,平时只做晒衣服用。
子君别出心裁,用藤条编了一副吊床,挂在上面。
工作累极之时,躺在上面悠悠摇,抬头就是星辰璀璨,浩瀚天际,时常让人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魔都香港。
及至四月。
近来生意清闲,家明打算回西城一趟,看看母亲。
好几个月了,她老人家的气想必已消。
子君最近春风得意,由总监直升副总要职,据说是拿下了一笔极难拿下的生意。
有才能的人,就像太阳,走到哪里都会发光。
家明打电话给他,问:“想要什么样的庆功会呢?”
“咦咦?”子君在那头受宠若惊,呆了几秒,极兴奋的问,“真的吗,家明?你真要给我开庆功宴吗?”
“我何时骗过你?”家明好笑。
子君沉默片刻,声音忽然正经起来:“家明,我受宠若惊。”
“少来。”
“我不要什么豪华庆功宴,”子君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你会煮菜吗?”
“啊?”家明疑惑,“当然会。”
经营餐厅的人,怎么会不懂做菜。
“那我可以去你家吃吗?你亲自下厨,这比什么都奢华。”
家明翻了一下日历,恰巧周末,后天去西城,做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好,晚上下班你直接来我家,我等你。”
子君欢呼。
下了班,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
子君喜食鱼,他特地买了许多,清蒸红烧,一样不少。
菜全部煮好,只花了一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但等人却花了三小时。
饭菜凉了,他端进厨房热了又热,悉心盖好。
段子君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家明坐在沙发上,把屋子里的灯全部点亮。
从何时起开始惧怕黑夜?
夜里醒来,时常满身大汗,觉得坠入深海,窒息难忍。
再怎么无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那阴影还是难以抹去。
伤痕越裂越大,无法医治,化脓了。
那晚被虐待的痛苦,彻底击碎了他身为人的尊严。
有一次夜里,他梦见回到加州,回到那间旅馆,在房间里,他看清那人脸孔,模样是地狱里的恶鬼形象,青面獠牙。
他恐惧,朝后退,那人却困住他的腿,将他压在身下,开始侵犯。
他一身冷汗惊醒,四周一片黑暗,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无法容忍在黑暗中独呆一秒。
他彻底失控,跑去敲打子君家的门。
“子君,子君,救我。”
子君把门打开,伸手就把面前人搂进怀抱。
他不挣扎,感动非常,这怀抱如此坚实伟岸,他紧紧搂住,渴望能多得一点温暖。
“哦,子君,子君。”
他呜咽的哭,快要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