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作者:恰克·帕拉尼克_第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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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们就绝对完全不必再有性行为了,绝对不再有。
这件事做得越来越糟,他们越希望赚得更多,他们开裂的皮肤碰起来越痛,越是躺在水凉而汗湿的床单上越难过,他们的未来就光明。他们笑得都痛了,他们的身体摩攃得又红又热。这场马拉松继续下去时,他们所得的报酬一定得越来越多到不可能的地步。
然后,快得就像医生宣布你病入膏肓,快得就像法官宣判死刑,他们做完了。
这应该是最好玩的部分。
你的样子和你怎么看你自己的样子,两者之间的落差足够杀了大部分的人。
也许吸血鬼之所以不死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永远不会从照片或镜子里看到他们自己。
“不管怎么剪辑,”克拉克太太说:“都救不了我们。”
不管做多少有氧运动,动多少次整型手术,也没办法让他们看起来是他们在看到录影带之前想像的模样。他们看到的是两只几乎无毛的野兽,既无毛发,又是深粉红色的,而且比例完全不对。就像杂种狗似的,短腿,长脖子,粗短的躯体,不见腰身,彼此朝着对方咧开大嘴傻笑,两眼不时瞄向镜头,像要确定仍然有人在注意看他们。他们用力地收着小腹。
比他们平常的丑态更糟的是,这些画面证明他们已经渐渐老了,他们的嘴像吸杯,松弛的皮肤在每个开口附近都是松垂着。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摇动,就像可怕的旧机器被迫高速运转,最后会四分五裂。
尼尔生搏起的老二看起来歪歪又脏脏的,像是由一间中国杂货店后面的柜子里拿出来的东西。泰丝的嘴唇和胸部看起来大得畸形,疤痕仍然鲜红。
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他们从每一个角度,每一个镜位看着自己的时候,泰丝哭了。他们的每一个部分,从脚跟到头顶,他们藏在两腿之间的秘密,藏在腋下的毛发,他们全看到了,一直到带子跑完,留下他们坐在黑暗中。
这就是他们的样子。
在那之后,就连哭泣似乎也只是另外一个命中注定用来捱过这一刻的方法。任何情绪反应看来都是对他们两个所看到的加以愚蠢而无用地否认。任何行动都是重新开始另一个毫无希望而又愚蠢的梦想。
他们可以再拍另外一部电影,开始他们的制作公司。只不过现在,无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知道那不是真的,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了。
而不管他们多么努力地尝试,不管他们赚到多少钱,他们两个都会死。
在两天之内,以一架租来的摄影机,他们用尽了一生中对彼此的兴趣,两个人都不再有任何神秘之处。
灯光器材和摄影机。ABC器材出租公司不停地打电话来要收回去。那家租凭公司不停地增加他们信用卡该付的款,最后克拉克夫妇所欠的钱月超出他们储蓄账户里的存款。
那天尼尔生?克拉克下了床,把摄影机和灯光器材打包好送回去,那天他没有回家。
下个礼拜,克拉克太太的月经也没有来。
“这对大奶子,”卡拉克太太说:“本来可以用来扣税的。”只是某些巨大而母性的表征,而现在有孩子要生了。
尼尔生?克拉克从此再也没回家,在这样大小的城市里,每年有好几百人就这样走掉了。离家的孩子、逃家的妻子,好多人失去踪影。
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泰丝?克拉克烧掉了那卷录影带,但每次一闭上眼睛,就会再看到。即使是现在,将近十六年后。即使现在她的孩子生下来,长大,又死了之后也一样。
那个孩子,她取名叫:卡珊黛娜。

拳头下讨生活
无神教士的故事
韦伯四下张望,他的脸完全不成人形,一边颧骨比另一边低。有一只眼睛直视一粒奶白色的球嵌在眉毛下那团又红又黑的肿伤中。韦伯的双唇都裂得严重到他有的不是两片嘴唇,而是四片。在那些嘴唇里面,连一颗牙也不剩。
韦伯四下看着这架喷射机的机舱,壁上贴的白皮。糖槭木的家具漆得如镜子般发亮。
韦伯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里的冰块在强冷的空调下几乎没有融化。他说,声音因为听觉不良而太过大声,他几乎是喊着说:“我们在哪里?”
佛林特说,他们在一架湾流G550里,这是你所能包下最棒的一架私人喷射机。然后佛林特把两根手指伸到裤子口袋里,把一样东西隔着走道递给韦伯。是一粒白色小药片。“吞了。”佛林特说:“把酒喝掉,我们就快到了。”
“就快到哪里了?”韦伯说。他用酒把药片吞了下去。
“他仍然扭转身子去看那可以放倒和旋转的白色皮椅。白色的地毯,糖槭木的桌子,擦得亮到看起来像是湿的。白色的假皮沙发靠放在机舱边上,成套的靠垫,那些杂志,每本都大得像电影海报,名字叫《精英旅客》,封面上的标价是五十美元。镀这二十四K金的杯架和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小厨房里有浓缩咖啡机,卤素灯的光映照着水晶玻璃的器皿,微波炉、冰箱和制冰机。所有的这些和他们一起飞在五万一千尺的高空,零点八八马赫,正飞过地中海上空的某处。他们都在喝苏格兰威士忌,所有这一切都在比你在里面看过的好太多哦,只比不上一副棺材。
韦伯的鼻子,他把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将他那如红薯般的大鼻子伸到冰凉的空气中,让你都可以看到他的两个鼻孔里。看到那里不再通到什么地方,现在全不通了。可是韦伯说道:“这是什么怪味。”
佛林特吸了一下鼻子说:“对硝酸铵这三个字有印象吗?”
是他们的哥儿们詹森在佛罗里达给他们准备的。他们在波湾战争中的好兄弟,我们的无神教士。
“你是说,呃,肥料?”韦伯说。
佛林特说:“半吨。”
韦伯的手抖得厉害到你都听得见冰块在他那空了的杯子里直响。
这种抖动,只是创伤性的帕金森氏症而已。脑补受伤就会让你变成这样,脑部有部分坏死,神经元被坏死的纤维所取代。你戴上一顶卷曲的红色假发,装上假睫毛,在柯拉瑞斯郡博览会和牛仔赛会上用贝蒂?米勒的歌来对嘴,让人有机会以一拳十美元的代价来对你饱以老拳,你就能真的挣到不少银子。
在其他的地方,你需要带上卷曲的金色假发,穿上一件贴身而钉了亮片的礼服,脚上穿着你能找得到最大尺码的高跟鞋,用芭芭拉?史翠珊的《长青树》来对嘴,那你最好能有个朋友等在旁边,好送你去急诊室。事前先吃两粒止痛药,然后再贴上芭芭拉?史翠珊式的分红色长指甲;然后你就没法抓起比啤酒瓶更小的东西了。先吞了止痛药,就能先把《彩绘芭芭拉》A、B两面的歌全唱完了之后,才真正被人打昏过去。

以前筹钱的时候,我们最初的想法是“五块钱打小丑一拳”。这很有用,大部分是在大学城里,农业学校啦,小镇啦,差不多每个人回家时手指关节上都沾着小丑脸上的白粉。白粉和血。
问题是:这种新奇感慢慢消失了,租一架湾流喷射机要花钱,单是从这里飞到欧洲的油钱就要三千美元。单程,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可是你不会到包机公司说你只去不回----那可太危险了。⊥⊥
不错,韦伯只要穿上那件黑色的紧身衣,那些人就垂延三尺想揍他了。他只要把脸涂白,站进他那看不见的箱子里,开始演默剧,现钞就滚滚而来。大部分是在大学校园里,可是我们在郡县或州立博览会上的生意也很好,就算一般人把这当跑江湖耍把戏看待,却还是会付钱把他打倒,让他流血。
等小丑的那一套玩得没人要看之后,我们在路边旅馆的酒吧间里试过“五十大洋揍小妞”。佛林特找到一个愿意一起干的女孩子,可是,脸上挨了一拳之后,她说:“不行……”
那个女孩子坐在满是花生壳的地上,用手捂着鼻子,她说:“让我去上飞行学校,让我去当驾驶员吧,我还是想帮你们。”
我们还有,想必是酒吧里一半的客人手里拿着钱在排队。离了婚的老爹,被抛弃的男友,还有从小坐便盆训练留下问题的男人,全都等着要挥舞拳头。
佛林特说:“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把那女孩子扶了起来,扶着她的手肘,把她送进了女厕所,自己也跟着她一起进去的时候,佛林特举起手来,五指张开,说道:“给我五分钟。”
我们这样刚刚退伍,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筹到这么多钱。要合法的。在佛林特看来,还没有法律规定说人家不能付钱来揍你。
然后就是佛林特从女厕所里走了出来,戴着那个女孩子那顶礼拜六晚上出去时用的假发,把她所有的化妆品全用来涂抹在他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大脸上。他解开了衬衫,把下摆在肚子上打了个结,把纸巾塞在里面当奶子。佛林特把一整支口红涂在他嘴的四周。他说:“来吧……”
排着队的人,他们说花五十美元揍个男人是在骗钱。
于是佛林特,他说:“那就一拳十块钱……”
大家还是不肯上前,四下张望这看还有什么更好的花钱方法。
于是这时候,韦伯走到自动点唱机那边,投下两毛五分钱,按了两个键,结果---魔法出现了,音乐一开始,不到吸一口气的时间,你耳朵听到的,只有酒吧间里所有的男人同声发出长长的的一声呻[yín]。
那首歌,正是电影《铁达尼号》结尾时的那首荡气回肠的歌。那个加拿大妞唱的。
而佛林特,戴着金色假发,涂着小丑的大嘴巴,跳上一张椅子,再站在一张桌子上,开始唱了起来。在整个酒吧间里的人注视下,佛林特使出浑身解数,把两手在蓝色牛仔裤侧边滑上滑下,两眼紧闭,你只能看到他闪亮的蓝色眼影。红色的唇膏,唱着歌。
韦伯看准时机,伸手去扶佛林特下来。佛林特搭住他的手,像个贵妇似的,一面仍对着嘴唱着。现在可以看清楚了,他的指甲涂成糖果般的红色。韦伯低声对他说:“我丢下去的钱差不多有五块钱。”韦伯扶着佛林特下来,面对排着队的第一个人,韦伯说:“他们一整晚都只能听到这一首歌。”
从韦伯的那五块钱,他们那晚弄了将近六佰美元。没有一个人的拳头不是深深地印着由佛林特脸上化妆品掉下来的蓝色和红色,还有眼线的绿色。有些家伙,把他揍到手酸了,又回来排队,再用另一只手。
那首荡气回肠的《铁达尼号》主题曲几乎操他妈的害死了佛林特。除了那首歌外,还有那些手上戴了粗大戒指的家伙。
从那次以后,我们定下了不许戴戒指的规矩。除此之外,我们也要检查,看你会不会在手心里握一条包好的硬币,或是钓鱼用的铅沉子来让你的拳头有更大的杀伤力。
在所有的人里,那些女人最坏。有些要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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