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唐一斤问道,“我听说端木家的投资重点一般是在房产、地产方面,而且也持有一些大公司的股票,至于其他方面却没有太多的涉足。这次端木家进军国内,不知道是准备在哪个领域开拓局面呢?”
端木赐胸中早有预案,此时侃侃而谈,“根据家族近期的决议,我们还是准备在房地产领域试试水,家族很看重这次在中国的开拓,提供了大量的后备资金做后盾,想来应该足以应对当前的形势了。”
唐一斤略微放下了心,毕竟房地产行业不是唐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不过他并不看好,或者说并不赞同端木家的这个决定。
“眼下国内的房地产业的确是蒸蒸日上,而且利润丰厚,但是贵家族初来乍到,恐怕不易打开局面啊。”
“要打开局面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非钱与人而已。家族资金雄厚,可以任意地展开竞标,这样一来不愁没有生意做。至于打通上下关节,疏通人脉方面,就要多多有劳贵方了,毕竟唐家根深叶茂,影响力不是一般家族可比的啊。”
唐一斤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即闭着眼睛品起茶来,像是年纪大了,经不住长时间的谈话,精神有些承受不住。
这时候唐家老二唐景常突然道,“我坐在这儿听端木公子讲得半天,讲得可真好!可我细琢磨了一下,不对啊!我好像只听到了端木家的好处,却没听到我唐家的好处,这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啊。你说,我讲的是也不是?”
端木赐微笑说道,“唐叔叔说的有理,我端木家与人合作,向来讲究共赢,断然做不出吃独食的事情,与我端木家合作,唐家自然也能得着好处!”
老大唐廷枢问,“好处从何来?”
“我听说唐家开办了不少大型的商场,利润极其丰厚,只是由于资金问题,这些商场只在东部的几个大城市寥寥地开了二三十家,没成太大的气候。如果唐家肯做我端木家进军国内的引路人,那么家族愿意和唐家合作,把唐氏商场开遍全国。”
唐廷枢耸然动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唐家的商场生意是唐家的新晋项目,规模不大但利润不少,只是囿于资金问题不能扩大规模,而唐家又不想接受贷款,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如今他们听见端木家居然愿意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岂能不动容?
“当然不是小数目,但我相信这买卖是亏不了的,不仅我相信唐家,家族也相信唐家。家族愿意按比例注资,与唐家合作,把唐氏商场做大。不知家族提出的这个好处可否让唐家满意?”
唐廷枢又问,“不知贵家族准备在这个地方投资多少?”他又不是笨蛋,这种事当然要问,否则到时候端木家随便拿个一两千万来搪塞糊弄他,那他唐家岂不是成了笑话?这纸老虎可要不得!
端木赐回道,“大约5亿美金。”
这个数字无疑把唐氏兄弟震住了,一口气拿出5亿美金的魄力和底气就连他唐家也未必有!这倒不是说他唐家没有这笔钱,但他们的钱太固态了,仓促之间还真就拿不出!
而且他们也纷纷对端木赐表示赞叹,年纪轻轻就能主持规模这么大的合作,前途不可限量也!
像这种涉及资金巨大的家族事务,唐廷枢、唐景常两兄弟哪里做的了主?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阖目不语的老父亲。
“好!”
良久之后,唐一斤突然睁眼,一扫浑浊老态,眼中精芒四射,“这生意我唐家做了!”
端木赐站起身,伸手道,“合作愉快。”
唐一斤也起身,伸手握住,“合作愉快!”
第二十二章 画与人
中午11:00,希尔顿酒店中人流攒动,侍者们推着装点着银质餐盘的餐车往来不绝,客人们开始整理自己西服的衣领和袖口,准备开始入席。
步瞳熏站在宴客大厅的门口,目光远眺金色走廊的尽头,等待着端木赐。
在人群出现的第一个瞬间,步瞳熏就一眼分辨出了她家大人。
哪怕是在一堆黑色西装的洪流中,端木赐也是显得鹤立鸡群,任谁看过来,都会在第一眼锁定这个男人,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张让时光为之停顿的脸。
端木赐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步瞳熏的手,“我们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唐家请来的客人很多,一间宴客大厅是不够的,所以财大气粗的唐家人就把两间宴客大厅之间的墙壁拆掉,合二为一,这样地方差不多就够了。
从这一点细节上,也可以看出唐家非凡的底气。否则的话你哪怕再有钱,希尔顿酒店也不会让你把墙给拆掉。
整间宴客大厅的风格很传统,规律而整齐地摆放了几十张大圆桌,桌面上铺着鲜红色的餐桌布。往来的女侍者也都穿着牡丹花色的旗袍,墙壁上张贴着红色“壽”字。让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西方酒宴的端木赐不禁在一瞬间恍惚,仿佛回到了民国时代的酒宴中。
中国人自古以来就重座次,座位从来都不是可以乱坐的。《史记》中就有关于座次的详细记载,在妇孺皆知的鸿门宴中,“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一条一条的在斑斑史册上记得是清清楚楚。中国人对座次的重视程度,也能由此而见。
如今这宴客大厅里摆了数十张桌子,自然是不可以乱坐的,卑者靠后,贵者向前。每一张桌子上都有标记,对应着请柬上的位置。
端木赐翻开自己的请柬,但见上面标注的是“甲列甲座”,从这两个“甲”来看,端木赐的坐位无疑是最好的,而作为女伴的步瞳熏的位置自然也是跟着端木赐的。
“甲列甲座”这个位置可不是说着玩的,不是谁人都能捞得到的。就连在唐家很是受宠的唐洛洛,此时被安排的位置也不过是在“甲列丙座”。
端木赐来到这个“甲列甲座”时候,位置上已经坐了人,根据这些日子以来步瞳熏为他做的科普,端木赐认得这几个人——零售业巨头刘若烹,运输巨头韩吾生,还有一个面相稚嫩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端木赐在那年轻人身边坐了,顺便对座中之人一一点头示意,不失礼数之余却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倒是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很有点好奇的意思,他对着端木赐微笑道,“我叫柳千乘,柳家次子,不知你……”
“端木赐。”某人在言简意赅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思索着这个“柳家次子”的“柳”到底指的是哪家的“柳”。不过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海山姓柳的大人物并不多,尤其是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大人物,所以这个“柳”,应该指的就是海山市市长柳青云的“柳”……
而且他只说自己是“柳家次子”,而不点出自己父亲的官职,也可以看出此人的心性沉稳,非是那种跋扈嚣张的二货。
这么说来柳千乘既然是地方官家的公子,代表其父而来,倒也有资格坐在这个座位上。
端木赐却没想到,他在这里评论别人有无资格坐在这里,殊不知别人也在心里评测他有无资格跻身其间。一张生冷的面孔,坐在了海山诸巨头之中,坐在了市长公子之身侧,怎能叫人心里不犯嘀咕?
不一会儿,宴客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客人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坐位入了座,等待着正戏的开场。④④網④文④檔④下④載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果然,没过多久,宴客大厅前门洞开,唐廷枢、唐景常兄弟俩一左一右地扶着老父亲入场,身后跟着唐轲、唐睿、唐洛洛等一票小辈,就这么鱼贯而入,显得人很是丁兴旺。
最后唐一斤在麦克风前站定,“老头子我八十贱寿,倒是有劳各位亲朋好友,和海山各界的同仁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这区区寿宴。我唐一斤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就颤颤巍巍地准备鞠一躬。
偌大的宴客大厅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谦逊的声音,唐廷枢也连忙在一旁扶住了父亲。
唐一斤道,“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也不是什么领导,所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动筷子吧!”
客人们很配合的哄笑了一声,以迎合老爷子这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只是柳千乘的脸色有点怪异,因为他父亲就是海山最大的领导……
唐廷枢和唐景常扶着唐一斤在端木赐的这张桌子上坐了,唐轲和唐睿作为唐家第三代最被看重的小辈,也获得了坐在这里的资格,这么看起来,人就差不多齐了。
唐一斤一坐下来就对这端木赐说,“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有心了。”老爷子一副赞叹年轻人的语气。
端木赐送的其实是一方北宋的端砚,品相虽然名贵,但是价值和意义却不如唐轲手里的那副董其昌书画高昂,而端木赐本身也不欲抢了唐轲的风头。
所以他还特地的嘱咐了唐轲,说是不要把这幅画的来历说出来,就说是唐轲自己找的,弄得唐轲还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贪人之宝,邀人之功。
果然,唐一斤在对端木赐说过话之后,又转过去对唐轲说,“你小子送的那副《秋山明月读书图》,是董其昌的名作!康熙帝都赞誉过的,乾隆帝作诗题跋,只不过后来在‘庚子之乱’中消失。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可惜始终未曾得见,没想到竟被你寻来了。不错,不错!”
唐一斤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曾经在江南一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里当过差,心里对那种世代簪缨,诗书传家的气氛很是向往。发迹后也希望能洗干净自己裤管上的泥,于是就开始追求上流社会的档次和品味。
首先在穿衣方面就不说了,除了少数的几个指定牌子以外别的一概不穿,甚至对于只有贵族才能穿的鞋子也一直是孜孜以求。而在品味方面唐一斤就开始往书画收藏方面努力,希望可以以此提高唐家的文化底蕴,彻底洗干净身子上的那股子土味。
而唐轲送来的这幅书画就很好的满足了他的这个特殊的心理需求,这让唐老爷子怎能不大加赞赏?至于买书画很费钱?呵呵——身为海山首富的唐老爷子谦虚的表示,能被钱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其实无论唐老爷子在年轻时代再英明,再精明,如今也已经是耄耋之年。纵览古今史册,无论雄才大略的君王们年轻的时候如何,到了这个年纪也基本上会变得昏庸,古今中外概莫如是。而这唐老爷子的昏庸之处就表现在——喜欢可以迎合他“品味”的人。
唐老爷子在这边对唐轲赞誉有加,另一边的唐景常、唐睿父子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在鹤园失利之后,费尽了心思也只不过是搜罗到了一副清代南派文人的山水画。只不过小家子气的清代文人的作品,怎么可能跟明代大书画家董其昌的作品相比?
简直是全方位秒杀啊!
然后顺带着唐睿父子俩也被秒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