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蜡烛灭了,深深叹了口气。小厦子将隔板上悬挂的纱帘放下来,小声儿说:“喜贵人在这儿留宿…..会不会坏了规矩?”
“可不是坏了规矩,可你敢上去阻止?”苏培盛白了他一样,哀怨地说:“明儿咱爷俩等着挨板子吧。”
“这喜贵人,真是会挑时间,咱们皇上也是,喝的酩酊大醉,就是不睡,这要是早点睡熟了还能有她什么事儿?”小厦子拍着大腿抱怨道,苏培盛示意他小声点,轻声说:“待会儿敬事房的人过来,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儿,你留在这儿看守着。”
“诶,放心吧。”小厦子靠着隔板坐下来,苏培盛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出去了。
第二天皇帝果然大怒,可甄嬛好歹也是摩格阏氏的大姨姐,这档口他也不好冲她发怒,于是果不出苏培盛所料,他和小厦子得了皇上十个板子,在养心殿伺候的其他奴才则各得了五个板子。
“皇上,您看了一上午的折子了,喝杯参茶吧?”厚着脸皮留下来的甄嬛,笑意盈盈地端着参汤进来,站在皇帝的案桌前道:“案牍劳形,皇上歇歇吧。”
“不必了,政务繁忙,朕要办一上午,下午还要跟军机处的几位大臣商议事情,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走吧。”皇帝低着头一边批折子,一边不着痕迹地让甄嬛回去,可甄嬛就像是听不懂一样,贤惠地说:“能陪伴在皇上身边,臣妾不无聊,臣妾就在这儿陪着皇上。”
“朕要看折子,你站在这儿挡了朕的光儿。”
皇帝这话说得可不客气,甄嬛被他噎了一下,幽怨地盯了皇帝一会儿,又笑着说:“那臣妾就在边上做针线吧。”
“做什么针线?”皇帝不耐烦地抬头问道,甄嬛脸上露出暧昧的表情:“臣妾,臣妾昨日见皇上睡衣上的图案,是金龙翔云的花样儿,绣的可真是不错,只是这一条龙未免也太孤单了些,不如臣妾为皇上绣一件双龙戏珠的睡衣可好?”
皇帝冷冷地瞥了甄嬛一眼,甄嬛瞬间就蔫儿了,她小心翼翼地说:“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双龙戏珠,更适合皇上一些?”
“双龙?”皇帝放下笔看着甄嬛,似笑非笑道:“朕是真龙天子,那另一条龙又是谁?”
坏了!甄嬛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双龙戏珠的寓意本是喜庆祝福,可皇上这么一说,就是另一个意思了。天下真龙只一条,二龙并行,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甄嬛立刻跪下来,皇帝看了她半天,一刻后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朕要处理朝政,没工夫听你的话,你还是回去吧。”
“多谢皇上宽恕,臣妾告辞。”甄嬛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她哆嗦着走出养心殿,小允子一早在外边等着,此刻也是累得不行。他见甄嬛出来了,松了口气,殷勤地凑上去道:“小主出来了,咱们回去吧。”
甄嬛没有搭理他,而是失落地一个劲儿往前走,小允子奇怪,过去问道:“小主?小主怎么了?昨儿不是已经….小主为何还如此失落?”
“皇上是真的对我失望了。”甄嬛伤心地摇了摇头,小允子连忙说:“小主别太伤心,对身子不好。”
“是了,我还要保重身子。”甄嬛心里反复盘算着,握紧了手,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的,一切都是为了胧月和自己,我做的没错!
“温太医?怎么样?”
一所偏僻的小屋里,温实初从内寝里提着药箱出来,穿着家常衣裳的甄玉姈不顾仪态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如何?流朱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温实初摇了摇头,坐在桌子前思考了一会儿,写下了一副方子,甄玉姈连忙把方子拿起来看了一边,焦急地说:“这不过是一副清热的方子,对流朱的病有什么用啊?”
“侧福晋不用着急。”温实初又低头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她道:“流朱姑娘的病实在太厉害了,唯有将她体内热毒全部逼出来才好,只是,恐怕会有些危险。”
“什么危险?”甄玉姈立刻追问,温实初道:“流朱姑娘病的太久了,这两副药方子用过后许能保她一线生机,只是这药力太猛,服下后流朱恐怕会很难受…..”
“然后呢?你快把话说完。”甄玉姈听了这话,都流出眼泪来,温实初叹了口气道:“今晚就将这两副药给流朱姑娘吃了吧,她若是能挺过去,也许真的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不能挺过去,恐怕就有性命之危了。”
一听这话甄玉姈便觉得自己手里的两张纸烫得吓人,她连忙问道:“温太医,就没有稳妥一点的法子吗?慢慢治把她治好也行啊。”
“臣知道侧福晋心地善良,只是流朱这病积攒得实在太久,只能这样了。”温实初说罢就告辞了,跟在甄玉姈身后的小丫头安慰道:“侧福晋放心吧,流朱姐姐心肠如此好,就是阎王爷也不会忍心带走她的。流朱姐姐一定能好的。”
“但愿如此吧。”甄玉姈叹了口气,将药方递给身后的丫头,又叫了几个四等丫鬟在流朱身边伺候着,无精打采地离开了。
小剧场:
醒来之后的皇帝:真是日了狗了
甄嬛(脸色大变):你说啥?
第159章 一百五十七章
微雨过后,皇宫里罩上了朦胧的水汽,皇帝这日偷来三分闲,与皇后在屋里下棋。
“皇上这几日心情很好。”皇后衔起一枚白玉棋笑道:“不过春日里天气变化大,皇上也该多补补身子了。”
“老了,再补也回不了年轻的时候咯。”
“皇上才不老呢,皇上老了,臣妾也老了。”皇后有些惆怅地说道:“也不知姐姐老了,是几番景色。”
“纯元心善仁慈,便是年迈,也自有她的韵味所在。”皇帝忽然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不像他人,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皇后知他道的是哪个,也不好附和,反道:“喜贵人也有个一年半载不见皇上了,她本就心系在皇上身上,皇上不见她,她怎么会不急呢?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宫里哪个女人的心不是栓在皇上身上呢?”
皇帝被她这话逗笑了,他收起三枚皇后的白棋笑道:“怪不得朕这几日总觉得腿脚酸麻,原是把你们的心栓在了裤腰带上,坠得慌。”
“皇上切勿要取消臣妾了。”皇后掩着嘴弯着腰笑了半天,道:“皇上的腰间栓的那是百姓的心,臣妾们的算个什么?不过是皇上荷包上的一根络子罢了。”
听了这话,正中皇帝的心坎上了,他索性放下棋子和皇后一块笑,正当两人缓过来各自调息时,绘春匆匆忙忙从外边进来说:“皇上,皇后娘娘,方才侍卫来报,胧月公主玩耍时不慎跌进御花园的池子里去了。”
“什么?”皇后听了立刻站起来问道:“公主救上来了吗?”
“已经救上来了,只是跌落的地方在假山后头,找到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现下几个太医正在碎玉轩给公主看病呢。”
皇帝一听这话,也跟着站了起来,皇后回头道:“皇上,去瞧瞧吧。”他点了点头,皇后连忙吩咐人备好轿子前去碎玉轩。◆本◆作◆品◆由◆◆網◆提◆供◆下◆載◆與◆在◆線◆閱◆讀◆
一进公主的屋子,皇帝就听见甄嬛悲痛欲绝的泣涕声,她跪在寝室与外厅的八扇紫檀山水屏风前,用帕子掩着面呜咽地哭,敬谦二位贵妃站在一旁带着愁容安慰着她,但也没能制止住甄嬛的哭泣。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陵容和敬贵妃见皇上二人到了,连忙过来请安,皇帝示意她们不必拘礼,烦躁地问:“情况如何?”
“回皇上话,太医正在里边医治呢,快半个时辰了。”安陵容老老实实地将话说出来,皇帝浑身一震,皇后连忙道:“皇上且别急,太医们会想出法子来的,皇上请坐着等吧。”
皇帝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见甄嬛眼见不着人一般还跪在那里哭,捶了两下椅背道:“喜贵人,瞧你教的这帮奴才!”
甄嬛似是被他吓了一跳,露出一张苍白的梨花带雨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皇帝,皇后看皇帝扭头懒得理她,抿了抿嘴严肃地说:“公主这么小,她爱去花园子里玩儿,怎么就不多派几个奴才跟着过去呢?怎么又让她跑到假山后头呢?这不是胡闹吗?”
甄嬛愣愣地看着皇后,皇后嫌弃地瞥了她一眼道:“本宫年后不是为公主新调配了四个大宫女两个小宫女过来吗?她们怎么没跟在公主后头?”
甄嬛哪敢说她两个宫女不够用,把长宁份上的几个宫女放到自己屋里啊,她绞尽脑汁,摆出委屈的脸:“如今嫔妾受了冷落,他们做奴才的也跟着落井下石,嫔妾自己委屈没关系,没成想竟委屈了胧月,嫔妾有罪!”
“你也知你有罪?”皇帝忽的插嘴,他冷笑道:“皇后调配的宫女都是一拨教导出来的,怎么别人宫里没有刁蛮的奴才,偏你宫里的全是?难道你入宫前,你母亲不曾教过你对待奴才的驽驭之术吗?”
听着皇帝把这点小事要上升成自己的教养问题了,甄嬛连忙磕头道:“臣妾知罪了,臣妾卑微,皇上要如何治臣妾的罪都不要紧,只是胧月还病着,臣妾不在她身边,怕是她会不好受啊。”
“你还会拿胧月威胁朕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等胧月痊愈后,再治臣妾的罪。”
敬贵妃见状叹了口气道:“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胧月公主的身子,喜贵人的事就往后放一放吧。”
“是啊,我听里边动静,太医似乎是商量出结果了。”安陵容的话刚说完,掌首章太医便带着五六个太医出来,跪在地上道:“皇上,臣等以帮公主针灸完毕。”
“她现在如何?”
“公主已无大碍,只是早上池子里的水到底冰冷,公主有些冻伤,恐怕以后会耐不住寒,有阳虚之症。”章太医谨慎地说:“另外公主的头部有些气血不足,臣等要一日一次为公主针灸,才能治愈。”
“阳虚,那就多补补,针灸就针灸吧,只要人无大碍就好。”皇帝松了口气道:“朕去瞧瞧她。”
皇后三人又跟着皇帝到公主的寝房去探望,皇帝坐在公主床前,安陵容打量着这件屋子,虽都是按着小孩子的喜欢摆的一些颜色鲜艳的陈设,可不少都是次品的样子货,还有几件瓷器都是两年前烧的样式。按说就算甄嬛不受待见,可也不该有人敢怠慢公主啊,怎么瞧着这般可怜?敬贵妃也看出了些猫腻,冲着陵容摇了摇头,陵容将目光转移到皇上那边,胧月已经醒过来了。
“胧月,阿玛来看看你。”皇帝摸了摸胧月的大额头笑道:“现在好点儿了吗?”
“阿玛!!!”胧月不顾自己只穿着中衣,扑到皇帝怀里就哇哇哭了起来,最后离开时还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抽,看样子是被吓坏了,看得屋里的几个人都有些同情。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
“乖乖乖,胧月别怕了,有阿玛在啊。”皇帝心疼地把女儿搂在怀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疏忽她了。胧月拽着皇帝的袖子呜哇呜哇地说自己再也不要去水边了,皇帝便说要把那池子填平,胧月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