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
并非相逼。
----------------------- Page 52-----------------------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年...月...日。
林冲当下看人写了,借过笔来,去年月下押个花字,打个手模。
正在阁里写了,欲付与泰山收时,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
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一路寻到酒店里。
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包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
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
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
贤妻。”那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
我休了?”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下相误,赚了你。”张教
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你来再嫁人?这事
且繇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
那娘子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了。
众邻合亦有妇人来劝林冲娘子,搀扶回去。
张教头嘱付林冲道:“只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你的老小,我明日
便取必去养在家里,待你回来完聚。你但放心去,不要挂念。如有便人,千
万频频寄些书信来!”林冲起身谢了拜谢泰山并众邻舍,背了包裹,随着公
人去了。
张教头同邻舍取路回,不在话下。
且说z墨膜H把林冲带来使臣房里寄了监。
董超,薜霸,各自回家,收拾行李。
只说董超正在家里拴束包裹,只见巷口酒店里酒保来说:“董端公,一
位官人在小店中请说话。”董超道:“是谁?”酒保道:“小人不认得,只教
请端公便来。”却原来未时的公人都称呼“端公。”当时超便和酒保迳到店中
阁儿内看时,见坐着一个人,头戴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下面皂靴
净袜,见了董超,慌忙作揖道:“端公请坐。”董超道:“小人自来不曾拜识
尊颜,不知呼唤有何使令?”那人道:“请坐,少间便知。”董超坐在对席。
酒保面铺下酒盏菜蔬果品按酒,都搬来摆了一桌。
那人问道:“薛端公在何处住。”董超道:“只在前边巷内。”那人唤酒
保问了底脚,“与我去请将来。”酒保去了一盏茶时,只见请得薛霸到阁儿里。
董超道:“这位官人,请俺说话。”薜霸道:“不敢动问大人高姓?”那
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请饮酒。”三人坐定,一面酒保筛酒。
酒至数杯,那人去袖子里取出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二位端公
各收五两,有些小事烦及。”二人道:“小人素不认得尊官,何故与我金子?”
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沧州去?”董超道:“小人两个奉本府差遣,监押林冲
直到那里。”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烦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陆虞候便
是。”董超,薛霸,喏喏连声,说道:“小人何等样,敢共对席。”陆谦道:“你
二位也知林冲和太尉是对头。今奉着太尉钧旨,教将这十两金子送与二位;
望你两个领诺,不必远去,只就前面僻静去处把林冲结果了,就彼处讨纸状
回来便了。若开封府但有话说,太尉自行分付,并不妨事。”董超道:“却怕
便不得;开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却不曾教结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纪又不
高大,如何作得这缘故倘有些兜搭,恐不方便。”薛霸道:“老董,,你听我
说。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说 zo官人又送金子与俺。你不要
多说,和你分了罢。落得做人情。日后也有顾俺处。前头有的是大松林,猛
----------------------- Page 53-----------------------
恶去处,不拣怎的与他结果了罢!”当下薛霸收了金子,说道:“官人,放心。
多是五站路,少便两程,便有分晓。”陆谦大喜道:“还是薛端公真是爽利!
明日到地了时,是必揭取林冲脸上金印回来做表证。陆谦再包办二位十两金
子相谢。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原来宋时,但是犯人,徒流迁徒的,那
脸上刺字,怕人恨怪,只唤做“打金印。”三个人又吃了一会酒,陆虞候算
了酒钱。
三人出酒肆来,各自分手。
只董超,薛霸,将金小分受入己,送回家中,取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
棍,便来使臣房里取了林冲,监押上路。
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二十里多路,歇了。
宋时途路上客店人家,但是公人监押囚人来歇,不要房钱。
当下薛,董二人带林冲到客店里歇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起来,打火吃了饭食,投沧州路上来。
时遇六月天气,炎暑正热。
林冲初吃棒时,倒也无事;次后两三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又
是个新吃棒的人,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
薛霸道:“好不晓事!此去沧州二千里有馀的路,你这般样走,几时得
到!”林冲道:“小人在太尉府里折了些便宜,前日方才吃棒,棒疮举发。这
般炎热,上下只得担待一步!”董超道:“你自慢慢的走,休听咭咕。”薛霸
一路上喃喃呐呐的,口里埋冤叫苦,说道:“却是老爷们晦气,撞你这个魔
头!”看看天色又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
到得房内,两个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
林冲也把包来解了,不等公人开口,去包裹取些碎银两,央店小二买
些酒肉,籴些米来,安排盘馔,请两个防送公人坐了吃。
董超,薛霸,又添酒来,把林冲灌的醉了,和枷倒在一边,薛霸去烧
一锅百沸滚汤,提将来,倾在脚盆内,叫道:“林教头,你也洗了脚好睡。”
林冲挣的起来,被枷碍了,曲身不得。
薛霸道:“我替你洗。”林冲忙道:“使不得。”薛霸道:“出路人那里计
较的许多!”林冲不知是计,只顾伸下脚来,被薛霸只一按,按在滚汤里。
林冲叫一声:“哎也!”急缩得起时,泡得脚面红肿了。
林冲道:“不消生受!”薜霸道:“只见罪人伏侍公人,那曾有公人伏侍
罪人!懊意叫他洗脚,颠倒嫌冷嫌热,却不是“好心不得好报!”口里喃喃
的骂了半夜。”林冲那里敢回话,自去倒在一边。
他两个泼了这水,自换些水去外边洗了脚,收拾。
睡到四更,同店人都未起,薛霸起来烧了面汤,安排打火,做饭吃。
林冲起来,晕了,吃不得,又走不动。
薛霸拿了水火棍,催促动身。
董超去腰里解下一双新草鞋,耳朵并索儿却是麻编的,叫林冲穿。
林冲看时,脚上满面都是燎浆泡,只得寻觅旧草鞋穿,那里去讨,没 ΨΨ網Ψ文Ψ檔Ψ下Ψ載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奈何,只得把新草鞋穿上。
叫店小二算过酒钱,两个公人带了林冲出店,却是五更天气。
林冲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正走不动,
声唤下止。
薛霸骂道:“走便快走!不走便大棍搠将起来!”林冲道:“上下方便!
----------------------- Page 54-----------------------
小人岂敢怠慢,俄延程途;其实是脚疼走不动!”董超道:“我扶着你走便了!”
搀着林冲,只得又挨了四五里。
看看正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有名唤野猪
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
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
知结果了多少好汉。
今日,这两个公人带林冲奔入这林子里来。董超道:“走了一五更,走
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沧州怎的得到!”薛霸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
里歇一歇。”三个人奔到里面,解下行李包裹,都搬在树根头。
林冲叫声“呵也,”靠着一株大树,便倒了。
只见董超,薛霸道:“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来。且睡一睡,
却行。”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树边;略略闭得眼,从地下叫将起来。
林冲道:“上下,做甚么?”董超,薛霸道:“俺两个正要睡一睡,这
里又无关锁,只怕你走了;我们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稳。”林冲答道:“小人
是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薛霸道:“那里信得你说!要我们心
稳,须得缚一缚。”林冲道:“上下要缚便缚,小人敢道怎的。”薛霸腰里解
下索子来,把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缚在树上,同董超两个跳将起来,转
过身来,拿起水火棍,看着林冲,说道:“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
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立等金印必去回话。
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休得要怨
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繇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
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话。”林冲见说,泪如雨下,便道:“上下?我与
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董超道:
“说甚么闲话!救你不得!”薛霸便提起水火棍来望着林冲脑袋上劈将来。
可怜豪杰束手就死!正是;万里黄泉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毕竟
林冲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柴进门招天下客林冲棒打洪教头
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望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