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作者:施耐庵_第10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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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连忙答礼,便教上厅请坐。
杨雄,石秀再三谦让,方坐了。李应便教取酒来且相符。杨雄,石秀两个再
拜道;“望乞大官人致书与祝家庄来救时迁性命,生死不敢有忘。”李应教请
门馆先生来商议,修了一封书缄,填写名讳,使个图书印记,便差一个副主
管了,备一匹快马,去到那祝家庄,取这个人来。那副主管领了东人书札,
上马去了。杨雄、石秀拜谢罢。李应道;“二位壮士放心。小人书去,便当
放来。”杨雄、石秀又谢了。李应道;“且请去后堂,少叙三杯等待。”两个
随进里面,就具早膳相待。饭罢,了茶,李应问些法;见杨雄,石秀说得有
理,心中甚喜。已牌时分,那个副主管回来。李应唤到后堂,问道;“去取
的这人在那里?”主管答道;“小人亲见朝奉下了书,倒有放还之心,后来
走出祝氏三杰,反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上州去。”李应
失惊道;“他和我三家村里结生死之交,书到便当依允。如何恁地起来?必
是你说得不好,以致如此!杜主管,你须自去走一遭,亲见祝朝奉,说个仔
细缘由。”杜兴道;“小人愿去。只求东人亲笔书缄,到那里方肯放。”李应
道;“说得是。”急取一幅花笺纸来,李应亲自写了书札,封皮面上,使一个
讳字图书,把与杜兴接了。后槽牵过一匹快马,备上鞍辔,拿了鞭子,便出
庄门,上马加鞭,奔祝家庄去了。李应道;“二位放心,我这亲笔书去,少
刻定当放还。”杨雄,石秀深谢了。留在后堂,饮酒等待。看看天色待晚,
不见杜兴回来。李应心中疑惑,再教人去接。只见庄客报道;“杜主管回来
了。”李应便道;“几个人回来?”庄客道;“只是主管独自一个跑将回来。”
李应摇着头道;“又入怪!往常这不是这等兜搭,今日缘何恁地?”走出前
厅。杨雄、石秀都跟出来。只见杜兴下了马,入得庄门,见他模样,气得紫
涨了面皮,咨牙露嘴,半晌说不得话。李应道;“你且言备细缘故,怎么地
来?”杜兴气定了,方道;“小人了东人书札,到他那里第三重门下,好遇
见祝龙,祝虎,祝彪弟兄三个坐在那里。小人声了三个喏。”祝彪喝道;“你
又来则么?”小人躬身禀道;“东人有书在此,拜上。”祝彪那变了脸,骂道;
“你那主人恁地不晓人事!早晌使个泼男女来这里下书,要讨那个梁山泊贼
人时迁!如今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来怎地?”小人说道;‘这个时迁不是
梁山泊夥内人数;他是自蓟州来的客人,要投见敝庄东人。不想误烧了官人
店屋,明日东人自当依旧盖还。万望俯看薄面,高贵手,宽恕,宽恕。’祝
家三个都叫道;‘不还!不还!’小人又道;‘官人请看,东人亲笔书札在此。’
祝彪那接过书去,也不拆开来看,就手扯得粉碎,喝叫把小人直叉出庄门。
祝彪,祝虎发话道;‘休要惹老爷性发!把你那*小人本不敢尽言,实被那三
个畜生无礼,说;‘把你那李*磡傩陵豪*,也做梁山泊强寇解了去!’又喝叫
庄客原拿了小人,被小人飞马走了。于路上气死小人!叵耐那,枉与他许多
年结生死之交,今日全无些仁无!’李应听罢,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
丈,按捺不下,大呼;“庄客!快备我那马来!”杨雄,石秀谏道;“大大官
人息怒。休为小人们便坏了贵处义气。”李应那里肯听,便去房中披上一副
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掩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
钢,戴上凤翅盔,出到庄前,点起三百悍勇庄客,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上
马,带领二十余骑马军。杨雄,石秀也抓扎起,挺着朴刀,跟着李应的马,
迳奔祝家庄来。日渐衔山时分,早到独龙冈前,便将人马排开。原来祝家庄
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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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
四下里遍插着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李应勒马在庄前大叫;“祝家
三子!怎敢毁谤老爷!”只见庄门开处,拥出五六十骑马来。当先一骑似火
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李应指着大骂道;“你这厮口边奶腥未
退,头上胎发犹存!你爷与我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你家
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物件,无有不奉!我今一个平人,二次
付书来讨,你如何扯了我的书札,耻辱我名?是何道理?”祝彪道;“俺家
虽和你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协意,共捉梁山泊反贼,扫清山寨!你如何结
连反贼,意在谋叛?”李应喝道;“你说他是梁山泊甚人?你这厮平人做贼,
当得何罪?”祝彪道;“贼人时迁已自招了,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乱道!摭掩
不过!你去便去!不去时,连你捉了也做贼人解送!”李应大怒,拍坐下马,
挺手中,便奔祝彪。祝彪纵马去战李应。两个就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下
一下,斗了十七八合。祝彪战李应不过,拨回马便走。李应纵马赶将去。祝
彪把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
身一箭,李应急躲时,臂上早着。李应翻筋斗坠下马来。祝彪便勒马来抢来。
杨雄,石秀见了,大喝一声,挺两把朴刀直奔祝彪马前杀将来。
祝彪抵当不住,急勒回马便走;早被杨雄一朴刀戳在马后股上;那马
负疼,壁直立起来,险些儿把祝彪掀在马下;得随从马上的人都搭上箭射来。
杨雄,石秀见了,自思又无衣甲遮身,只得退回不赶。杜兴早自把李应救起
上马先去了。杨雄,石秀跟了众庄客也走了。祝家庄人马赶了二三里路,见
天色晚来,也自回去了。杜兴扶着李应,回到庄前,下了马,同入后堂坐定,
宅眷都出来看视,拔了箭矢,伏侍卸了衣甲,便把金疮药敷了疮口,连夜在
后堂商议。杨雄、石秀与杜兴说道;“既是大官人被那无礼,又中了箭,时
迁亦不能彀出来,都是我等连累大官人了。我弟兄两个只得上梁山泊去恳告
晁,宋二公并众头领来与大官人报雠,就救时迁。因辞谢了李应。”李应道;
“非是我不用心,实出无奈,两位壮士只得休怪。”叫杜兴取些金银相赠。
杨雄,石秀那里肯受。李应道;“江湖之上,二位不必推。”两个方收受,拜
辞了李应。杜兴送出村口,指与大路。杜兴作别了,自回李家庄,不在话下。
且说杨雄,石秀取路投梁山泊来,早望见远远一处新造的酒店,那酒旗儿直
挑出来。两个到店里买些酒,就问路程。这酒店是梁山泊新添设做眼的酒店,
正是石勇掌管。两个一面酒,一头动问酒保上梁山泊路程。石勇见他两个非
常,便来答应道;“这两位客人从那里来?要问上山去怎地?”杨雄道;“我
们从蓟州来。”石勇猛可想起道;“莫非足下是石秀么?”杨雄道;“我乃是
杨雄。这个兄弟是石秀。大哥如何得知石秀名?”石勇慌忙道;“小子不认
得;前者,戴宗哥哥到蓟州回来,多曾称说兄长,闻名久矣。今得上山,且 -_-!思-_-!兔-_-!網-_-!
喜,且喜。”三个礼罢,杨雄、石秀把上件事都对石勇说了,石勇随即叫酒
保置办分例酒来相待,推开后面水亭上窗子拽起弓,放了一枝响箭。共见对
港芦苇丛中早有小喽罗摇过船来。
石勇便邀二位上船,直送到鸭嘴滩上岸。石勇已自先使人上山去报知,
早见戴宗、杨林下山来迎接。俱各礼罢,一同上至大寨里。众头领知道有好
汉上山,都来聚会大寨坐下。戴宗、杨林引杨雄、石秀上厅参见晁盖、宋江
并众头领,相见已罢,晁盖细问两个迹。杨雄、石秀把本身武艺投托入夥先
说了。众人大喜,让位而坐。杨雄渐渐说道;“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夥的时
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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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被捉。
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监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
又千般辱骂。叵耐那十分无礼!”不说万事皆休;然说罢,晁盖大怒,喝叫;
“孩儿们!将这两个与我斩讫报来!”宋江慌忙道;“哥哥息怒。两个壮士不
远千里来此协助,如何要斩他?”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
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新旧上
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因此
连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尸首级去那里号令。我亲领军马去
洗荡那个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宋江劝住道;“不然。
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所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
那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十寨!我也每每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要和俺
山寨对敌了。哥哥权且息怒。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非是我等要去
寻他,那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正好乘势去拿那。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
食。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其实那无礼!只是哥哥山寨之主,岂可轻动?小可
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若不洗荡得那个村
坊,誓不还山;一是与不折报仇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
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夥。”吴学究道;“公明哥
哥之言最好。岂可山寨自斩手足之人?”戴宗便道;“宁可斩了兄弟,不可
绝了贤路。”众头领力劝,晁盖方免了二人。杨雄、石秀也自谢罪。宋江抚
谕道;“贤弟休生异心。此是山寨号令,不得不如此。便是宋江,倘有过犯,
也须斩首,不敢容情。如今亲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赏功罚罪,
已有定例。贤弟只得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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