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作者:南宫博_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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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说:“我想到了办法,一个非常的办法,还是要借重我的好女儿。”
  “太后,是什么?”婉儿也欣然问。
  “这个,暂不宣布,你立刻着人召太平公主入宫。”
  “是。”婉儿朗应着,随后,又幽秘地接下去道:“太后,我以为还是由我向公主说的好,太后自己说,似乎……”
  “也好……”她低喟着,“你做我的代言人吧,回头,我告诉你方法。”
  “遵太后命。”婉儿微笑着接应。随着,再低问:“我明天和公主商量?”
  “明天——”武太后在无可奈何中点头。偶然的激动,使她有迫不及待之感,明天商量,似乎也嫌遥远。
  大唐皇朝最有名的驸马薛绍,忽然多出了一名季父,那是薛怀义。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洛阳人对之并不陌生,人们会很快讲出他的身世:他,破落户的子弟,曾经从军,后来因结交几位名女人,而出入洛阳的社交场所。接着,他成为千金公主的嬖幸,就名满洛阳了。薛怀义,就是当年的冯小宝。
  一个人,改变一下姓名,并不就等于改变出身。
  可是,武皇后却喜欢这样做——在无可解释的心情中从事一项掩耳盗铃的事体。
  于是,薛怀义住在驸马府,乘了高车,出现在洛阳市上,使人们惊疑,也使人们莫名其妙。
  于是,公主和驸马陪侍这位季父入宫去。
  皇太后放肆了,以前,她是顾全些儿面子的,当着女婿,总是设法收敛自己;但是,这回的情形不同了,当薛绍与太平公主伴着季父入宫之后,她就将薛怀义留了下来。
  太平公主很知趣,见到母后与薛怀义倾谈时,就挽了丈夫走开。不久,皇太后偕同薛怀义向合璧宫去。
  在合璧宫,她将情人留了下来。她临时改变计划,原来,她计划要女儿时时携同怀义入宫,但在相见之后,她不舍得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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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第十卷(6)
这几乎是公开的。宫门记录出入,薛怀义只有入而无出,宫闱局和掖庭,都因此而惴惴不安。
  日落了,御苑钟响着。
  黄昏了,宫廷南衙的各道门户都关上了;北门卫兵,循例放哨,玄武门正三门封闭了,仅留下左右两侧的小门以供宿卫出入——侧小门各有两重,第一重与第二重之间,相距约一丈五尺,如果由外面入内,进入第一重门时,第二重门是关闭的,进入者在两门之间稍驻,经过查询,再入第二重门。
  现在,玄门楼观上的风灯,在夜空中闪耀。
  合璧宫灯明如昼——
  婉儿也饮了几杯酒,春风满面地从合璧宫走出,登上步辇,向掖庭查看宫廷簿录,命掖庭令在簿册上加一行字,她冷冷地念出:
  “驸马季父薛怀义,申三刻出宫。”
  掖庭令看了她一眼,局促而胆怯,但在稍微犹豫之后,终于照吩咐写下了。
  于是,婉儿再转向宫闱局,命局丞在簿册上也加上同样的一行字。
  她的神情肃穆,掖庭令不敢作任何询问,宫闱局丞自然也不敢询问。婉儿轻易地改变了一项宫廷记录,在大唐宫廷法规中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
  接着,婉儿命内常侍来训、来福,带三十名小内侍,担任特别夜巡。
  婉儿再回到合璧宫时,看到屏风之外有八名侍女,转入屏风,又看到有四名侍女立于两帷之外,她稍稍留步,再探身入帷,又退了回来。
  她见到太后,也见到薛怀义,但是,她不好意思再看,他们,赤摞着在豪华的殿堂之内……
  “是婉儿?”武曌腻声问。
  “太后,婉儿回来了。”
  “小东西,进来吧!怕什么呢?”武曌充满了放浪与喜悦,“进来赏识一下怀义!”
  她羞涩,但是,她也真想赏鉴一下名满都城的薛怀义,稍微踌躇,她细碎地进入。
  薛怀义是结实的,从视觉就可以体会到他的肌肉充满了弹性。
  当婉儿进入之时,薛怀义斜跪着,依偎于太后的胸`前。武曌虽然也是裸露的,但有一幅布遮掩身前的一部分——他手中擎着一只白玉大觚,觚中,有大半杯红酒。
  婉儿只有一瞥,就垂下头来。那并不是羞涩,那是因视觉引起的冲动。薛怀义的精壮使得她女性的心灵起了抖颤、动荡。
  “事情都做好了?”武曌纤纤的手指摩挲着薛怀义厚实的胸膛,悠悠地说,“赏你一杯酒——就在怀义手中饮吧。”
  “太后!”她的身体痉挛了。
  “不要小家子气,大方些呀!”太后又说。
  她无可奈何地上前——薛怀义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含情地,又暗示地。
  她饮着白玉杯中的红酒,酒虽然是冷的,冷酒却浇不熄她心中的火焰,饮完酒,她像逃亡那样退出了。
  于是,武太后放肆地发出笑声——她忘了收敛感情,她忘了大笑会增加面部的皱纹。
  那是生命中的大欢乐。
  武曌觉得:现在才是自己生命的最高峰。她的表面虽然保有残剩的青春遗韵,但是,她的禸体,却已弛颓。现在,他的精壮与结实,好像振起了她的弛颓,好像使她肌肉也回复了弹性。
  于是,她将他留在合璧宫,她将合璧宫划为禁区中的禁区,派出四十名特别的内侍守卫于周围。
  于是,薛怀义成了宫廷中特殊的宾客。
  于是,洛阳的贵族社会,立刻获得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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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第十一卷(1)
从永明宫接见了几批人出来,武太后满怀忧郁。
  半年了,她窝藏一个男人在深宫,引起了无数的流言。
  现在,她在朝堂有近乎绝对的控制权;同时,她通过武氏家族以及长久效忠于她的将军们,控制着两京的兵权;再加上来俊臣、侯思止等人的特务力量,她可以肆无忌惮。不过,她知道以力服人,并不是好的。
  不断的流言使她感伤,她以为,一个统治者的私生活,是不应该被人臧否的,然而,人们太关心她的私事了。
  在苑路,她时时微喟。
  那是秋风秋雨的日子,她黯然回进合璧宫,坐在怀义身边,惆怅地看御苑中不断的碎雨。
  “太后有什么事烦心?”薛怀义刚练完一套拳脚在休息,挨着武太后问。┆┆
  “怀义,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爱关心我的私生活,我自信朝廷大事没有一点儿错。现在的情形,和太宗皇帝在世之时差不多,比高宗皇帝时候要强呀!然而,人们总是不满足,人们总是想损害我,唉,大约因为我是女人——”
  薛怀义明白这是为着自己而起的事,他低叫:“太后。”
  “我也知道,我和你不会长久的——”武太后也低声说,“但是,我不甘心啊,怀义……”
  “太后顾忌什么呢?”怀义惘然问,“谁能管得着太后?”
  “不是这样说的,怀义——”她站起来,心烦意乱地看着他,隔了一歇,悠悠地说,“你陪我到廊上走走。”
  她明知再把怀义藏在宫中是不妥的,但她又舍不得放他出宫去。平时,她处事是当机立断的,但对怀义的去留,却犹豫着,迟迟不能决。
  那是由于需要,灵与肉综合的需要。那也是由于爱——一种由肉欲发出而影响于灵智的爱,她为爱而因循,为爱而冒险。
  于是,传言越来越多了——太后养一个男人在宫中,成了高级贵族闲谈的资料。来俊臣将这些传言经由婉儿,转报太后。
  秋尽冬来,谣言使武太后的不安加深。有一次,狄仁杰应召在乾元殿偏殿晋见太后,武太后询问了一些拆毁乾元殿改建明堂的意见,狄仁杰唯唯应着,终于,婉转地把谈话的题目转到了太后的生活方面。
  “太后——”狄仁杰徐徐地说,“古往今来,凡是杰出的人物,必然遭人忌妒,所以,异才杰出的人,往往比常人的享受为少,以帝皇来说,庸碌之主,反可安享富贵清闲,英俊之主,有时会遇上许多不如意的事——”
  武太后明白他对自己婉谏的意思,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不肯真心地对我,我发觉有不少人对我有着距离,好像……”她垂下眼皮,感伤地说下去,“就是在生活上,我并不曾逾越什么啊,如果和前朝的皇帝比——甚至和历代的皇帝比。”
  “这是为着太后是我们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啊!”狄仁杰微笑着,“庸众对天才的要求,往往是苛刻的;不过,以太后的睿智,我以为有许多事可以处理得很圆满。”
  狄仁杰的话娓娓动听,所谓处理得很圆满,她也懂得——无非是掩住庸众的耳目而已。她点点头,她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随即陷在沉思中了。
  当狄仁杰退出之后,她要内侍找了洛京图谱来查看,她用黛墨把禁城的几处寺院道观划了和乾元宫相隔不远的出来,然后选了禁城偏西的白马寺,立刻命人去清扫白马寺,接着,她亲笔写了一道制书:
  “以薛怀义为白马寺主。”
  就这样,太后的嬖宠在一夜之间以和尚的身分在洛阳出现。
  漫长的冬天来了,太后把合璧宫封了起来,少失了薛怀义,此中的欢乐,就不堪回首了,因此,她不愿再到这地方。
  在寒冷的日子,她会到空疏的乾元殿去,没有一个内侍能了解她的心情——乾元殿本是武太后所不欢喜的,当高宗在世之时,她就曾主张拆了乾元殿,改造明堂,当时虽然为群臣反对而罢,但是,人人都知道她不会死心,明堂的建筑是随时可以开始的。然而,太后为什么时时到乾元殿去?内仆局丞曾奏请在乾元殿生火祛寒,太后又拒绝了,她是那样难于捉摸的。
  不过,婉儿却明白她:她到乾元殿去徘徊,无非是因为乾元殿和白马寺隔得最近,花园、高墙,再隔一块小小的旷地,便是白马寺,寺里木鱼钲钹的残声,时时会传入乾元殿,而皇太后,就听着这些声音。
  她有些灰心了,在垂拱二年元旦早朝回来,忽然觉得厌倦,望望柔顺的皇帝,叹口气,自思着:
  “归政给他吧,我从今之后不再问事了。”
  元宵,她果然传制归政,但朝中百官并不以为这位独揽政权的太后真的这样做,因此,所有的奏章仍然往太后宫中送,可怜的皇帝还以为自己开罪了太后,因之而寝食不安,仅仅几次单独上朝,就急得流下泪来——这又引起了朝中的疑惑,大臣们忖度,皇帝与太后之间有了特殊的问题。山东大族的集团,虽然已被打击到抬不起头来,可是,他们不会放弃机会,他们看到一些风向,就蠢蠢思动,于是,一次新的阴谋酝酿了——
  于是,由残余和长期蛰伏的山东系大臣,设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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