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饱食》作者:[日]森村诚一_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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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防止产生这种结果,在实验之前,让“马鲁太”喝下促进肠胃消化吸收能力的猪、牛胆汁,这应该叫做旨在促进吸收赤痢菌的“恶魔为被实猃者预备的餐前酒”。

  让“马鲁太”喝完“餐前酒”之后,秋贞班在两名特别班人员的陪伴下,同909号进行约15分钟的杂谈。但这并不是同即将走上死亡之路的人话别。

  “让‘马鲁太’喝下胆汁以后,如果放置不理的话,他们必定会把手指伸进喉咙,让喝下去的胆汁吐出来。‘马鲁太’中间已经积累和继承了许多让实验失败、自己能生存下去的智慧和经验。一旦胆汁被吐出来,实验的数据就紊乱了。所以,为了硬让他们吸收胆汁,就边计算着时间边进行杂谈。胆汁味苦,难喝,‘马鲁太’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原秋贞班人员做出了这样的证词。即使胆汁是甜的好喝的饮料,对“马鲁太”来说,也不能不皱着眉头喝下去。秋贞班人员当时谈过些什么呢?在先生的记忆中似乎巳不存在了。

  15分钟以后,交给“马鲁太”一个小玻璃容器。容器里装着用肉汤(培养细菌用的营养液)①滤液稀释了的赤痢活菌疫苗。据原部队人员讲,听说“活菌疫苗发出一种和精Y相似的气味”。

  ①肉汤(bouilon),来自法语曲filtre。——译者

  909号目不转晴地盯着装有活菌疫苗的容器,低声嘟哝道:“该送终了。”无论怎样怕死的“马鲁太”,一旦送来装有活菌疫苗的容器,都会知道要死了,而把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从翌日起,909号发生剧烈的腹痛和腹泻。“餐前酒”的效果立即表现出来:从喝下活菌疫苗之后24小时以内被实验的“马鲁太”发病了。

  909号排出的大便,从软便变成水泻、粘血便。一整天吃新型疫苗,也不见有效。909号由于剧烈的腹痛和腹泻,缺乏水分,排泻脓血便。牢房内准备的耐酸铝制的器皿中积满了脓血便,散发出恶臭。秋贞班人员把积满血便的器皿放进网袋中送往研究室。发病三天以后,909号极度衰弱而“转归”了。

  “在尸体尚未开始僵硬之前,他被送往石川班。切开腹部时,909号的尸体还冒着热气。”

  “909号送给我的那双女鞋,拿回宿舍以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把它烧掉了。后来回想起来,那双鞋中也许藏有信件。如果一不留心,送给满洲人,731部队的秘密泄露到外部,也许会引起严重的问题。但是,那位聪明、成熟老练的909号是作为纪念品,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把这双女鞋交给我的。至今我心灵的深处仍感到有些疼痛。”

  “但是,我认为,909号因患赤痢而死去,这样说也许有点残酷。但是,这还算是好的。如果经受住不彻底的实验而活了下来,那么还得经受冻伤实验和毒瓦斯实验,遭受二遍、三遍苦。”

  对“马鲁太”来说,活下来仅仅是实验次数的多少和实验时间的长短而已。最后等待着的必定是“转归”。提供证词的原秋贞班人员说,在战后37年的岁月里,他总不能忘记909号临终时的情景。他说着眼睛溼潤了。

  “每年临近中秋月明时,总是被909号的恶梦魇住。在梦中,我乞求他宽恕我,浑身的冷汗都湿透了被窝。”

  当时909号的女儿只有10岁,她一定在焦急地等待着某一天突然消失的父亲回到她的身边。因为909号的女儿每年都和父亲一起过中秋节。但是,自从她的父亲消失后,她将是以怎样的心情眺望中秋节的明月呢?909号交给原秋贞班人员的那双女鞋,也许是怀着祈求托他送给女儿的纪念品吧。

  第04章 为什么说“731”是“恶魔”

  在这里,我想就《恶魔的饱食》这本书的书名做些说明。731部队队员有人批评说,把“为了国家,根据国家的命令所做的事情”,说成是“恶魔”,算怎么一回事呢?恶魔是象征军国主义罪恶的抽象说法。731部队的所作所为是作为侵略军而进行的。

  731部队和侵略有着密切的关系。离开侵略,就无法说明731部队的恶魔性质。

  首先,让我们来思考一下侵略这个词的性质。这是对侵略的一般性考察,并不只限于日本军队的侵略。

  任何军队一旦成为侵略军队,就变成了恶魔的使者。他们通过战争把集体屠杀、掠夺、暴行、强奸和放火等残暴行径强加于别国的领土上,在无法无天的状态中集中地进行。犯下这些罪行的士兵们平时在本国内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市民。他们热爱家属,承担着社会分配的工作,懂得责任和常识,都是善良的小市民,但是一旦手握武器,成为侵略军队士兵的时候,就成了罗剎恶鬼。

  侵略军犯下的罪行,显然不是为了自卫,他们以战胜者的从容和傲慢,挥动起在战略、战术上毫无意义的罪恶的矛头。矛头所向,不仅是别国的作战人员,而且也指向了非战斗人员和无辜的市民们。战争的最大牺性者,是那些同战争毫无直接关系的市民们。他们没有抵抗能力,遭到肆无忌惮的侵略,像野草般地受到蹂躏。

  侵略战争的目的在于依靠武力强行夺取别国的财富和资源,扩大本国的版图。任何一个国家有侵略企图时,并不把侵略作为自巳的旗帜,而是以“自卫反击”、“积极防御”或者“确立以本国为盟主的共荣圈的和平”等作为旨在使战争正当化的旗帜。

  尽管是把利用武力进行的残暴行径强加于别国或别的民族,但是为了使其战争正当化(本来,战争完全没有这种必要),却进行诡辩。这里存在着人的可笑的愚蠢性,而动物绝不进行这种诡辩,其争斗的目的是很明确的。

  可是,在进行战争的过程中,战争目的的本身会被遗忘。在烧光、毁光和杀光之后,在不剩一草一木的焦土上,侵略者究竟寻求什么呢?在侵略战争中的无人性,证明了连战争的目的都被忘却的愚蠢性。

  甚至由于战争曾经遭受过别国侵略的国家或民族,一旦成为侵略者而入侵别国时,也会犯下过去自己所蒙受过的,不,比那时更加残酷的罪行。作为被侵略者理应吸取的教训却丝毫不存在了。似乎是为了对本国所遭受的灾难进行报复,贪婪地重蹈侵略的覆辙。

  从侵略战争的历史来看,似乎与民族性、国民性没有太大的关系,而在有无反省和吸取教训的态度上才表现出民族性来。在侵略战争中,虽说有程度的差别,但都有使士兵陷入共同疯狂的麻醉药。应该说那是一种使平时善良的小市民集体发狂的可怕的“魔药”。这种魔药的作用是,使人们甚至连战争目的都忘却,在通过战争创造出的无法无天的“自由”中,干出平时绝对不允许的以暴逆无道而寻乐的行径来。

  在侵略战争中,人所不应有的罪行,军队却半寻乐地干了出来。这样说又未尝不可。也就是说,是一种旨在寻乐的罪行,是让那些对未来失去希望的士兵们进行放荡的娱乐。有人把这种非人道的行径形容成兽行,但是,动物绝不会进行旨在寻乐的争斗。

  对731部队来说,以“马鲁太”为对象的寻乐实验是不必要的(从医学上已经判明)。它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侵略军队的性质。如果不是侵略军队,绝对不会在别国的领土上修建好些特殊的军事设施。

  作为侵略军队的恶魔性,甚至在这一设施内也作为绝密而被隔离、封闭起来,打着为医学做贡献的旗号使之进一步发展起来。也就是说,731部队的恶魔性在侵略军中是用胶囊包裹起来的。

  侵略战争中的寻乐因素,是把侵略者杀人、强奸和掠夺等强加在几乎是无抵抗的俘虏和市民身上。从这种情况看,也可以得到证明。它同那种战斗的正义性和“解放”是相距甚远的。这是确凿的证明。

  侵略者要掩盖侵略的痕迹,是因为他明知侵略的罪恶性质。他们只强调本国在战争中受害的历史,而尽可能地掩盖其加害的事实。

  但是,无论是侵略还是防御,战争必定有受害与加害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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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记述本国对别国犯下的加害行为时,必定出现的障碍有两个:一个是“不要把国耻暴露于世界”的维护国家名誉论;另一个是“并非仅仅是本国犯了罪。一旦发生战争,任何国家都会犯同样的罪行”的反驳论。

  但是,我们要分清下述两种态度:一种是把显而易见的“侵略”硬说成是“进入”,竭力掩饰国家过去犯的错误;另一种是坦诚地承认过去的错误,永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哪一种态度是公正的?这是毋需论证的。

  那种认为战争状态下的残暴行径并非仅限于本国的反对论调,则随哪一方发动战争,其残暴行径的性质有所不同:一种是侵略者施加的残暴行径;另一种是为保卫本国免受侵略而进行反击的残酷。两者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如果没有前者,后者根本就不会存在。

  战争是侵略,还是防御,有着明确的辨别标准:

  一、战场在彼我哪一个国家;

  二、在决定一个单位的战斗胜败之后,胜者施加残暴行径;

  三、作战人员以外的一般市民遭到杀伤;

  四、作战人员之间不进行战斗,对市民进行掠夺和强奸;

  五、在战略、战术上根本不需要的半寻乐性的残暴行为;

  六、交战中应该对敌方使用的武器,用于原来用途以外。例如军刀的试斩等。

  大致有以上这些内容,尤其一、二是明显的特征。沦为战场的国家,无疑是被侵略的国家。被侵略的国家进行反击,把侵略者打退,反之,进攻对方的国家时,攻防位置立即变化,被侵略者变成了侵略者。这时由于报复心发挥强烈的作用,进一步增强了它的残酷性。

  战争本来是残酷的。它汇集了人的愚蠢性(动物所没有的,按说是非动物性的)。目前,拥有核武器的人类虽然清楚地知道下一次大战中敌我双方都不可能残存下来,但却在拼命地扩充核力量。这一事实说明了他们的愚蠢性。

  但是,对于战争中敌我炮火交织的战斗中的杀伤是可以理解的。俘虏是作为“不再作战者”获得国际法(《日内瓦条约》)人道主义的待遇而受到保护。即使在战争中,最低限度的人道主义也作为规则而必须加以遵守。但在侵略中却有意识地无视这些规则不加以遵守。在战斗以外的情况下,对毫无抵抗的人使用武器。美化战争源自战场的规则。为了取胜而掩饰不择手段的战争本质,把体育中“胜负”似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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