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假设似乎和高千完全相同,因此她满意地对他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们两人便到这座别墅来——他们已经来过了,或是过几天后才要来,我不清楚就是了。总之,外人的访问目的只需在一楼便可达成;就算发生意外插曲,让外人上了二楼,顶多也就是大略看看房间而已。因此自家人认为,只要把冰箱藏在衣柜中,就不必担心被发现。”
“构架挺完整的嘛!”
“是吗?我倒觉得越来越复杂了。”小兔从床上拿了枕头抱在膝上,和我们一样席地而坐。“照这个说法,自家人和外人都把这里当空屋,对吧?那他们到空屋来做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八成是偷情吧?这里放了张床,感觉上就是别有含义——”
“等一下。”我突然灵光一闪,以手背拭去嘴角溢出的啤酒。“学长,你推论别人时以两人一同前来别墅为前提,妥当吗?”
“咦?什么意思?”
“说不定来访的只有外人啊!而自家人得知此事,抢先一步把冰箱藏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该探讨两人并未同行的可能性?”
“对,没错。”
“这我能理解,不过要是他们并非同行,那外人要怎么进入别墅?”
“咦……?”
“钥匙啊!外人不可能有这里的钥匙吧!”
“说不定他有备份钥匙。”
“假如有,严格来说就不能叫外人,而是近乎自家人的人。”
“或是非法取得的备份钥匙,又或许根本没有钥匙,而是和我们一样硬闯进来的。”
“不,”高千缓缓地摇头:“我想应该不是喔,匠仔。外人单独前来的可能性不高。”
“咦?这又是为什么?”
“姑且不论是不是用钥匙进来的,假如自家人事先得知外人打算入侵此地而企图隐藏啤酒,应该不会把冰箱搬到二楼,而是会搬到别墅之外。”
“没错,这看法很合理。”漂撇学长也跟着点头。“没人能保证单独入侵的外人不会巡视二楼。外人极可能和我们一样,把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瞧上一遍,连衣柜里也不放过;至少自家人无法确信外人不会这么做。”
“所以,两人一同前来的看法较为合理;换句话说,他们是一起行动的。如小漂方才所言,外人的访问目的只需在一楼便可达成;所以自家人认为,只要自己陪伴对方并不着痕迹地加以牵制,外人就没机会上二楼去。”
“那他们在一楼就能达成目的……”或许是酒喝多了觉得热,小兔将披垂的发丝简单地束于脑后。“果然是偷情?”
“或许是。该说没有其他可能了,因为一楼除了这张床,什么也没有;要论目的,自然得往用到床铺的事联想。”
“要断定还太早。”
高千似乎也觉得热,向小兔借了条发带,抓起一头及肩的小波浪卷发,束于脑后。由男人的眼光来看,她的动作犹如纺织般优雅。
那原就细长的脖子感觉起来更加细长。我是第一次见高千束起头发,不过是换了个发型,那颊骨分明的带刺美貌便显得圆滑温婉许多,令我惊讶不已。
“外遇的男女挑选这种位于穷乡僻壤的别墅来作为偷情场所,倒是不难理解;但为何其中一方得对另一方隐藏装有啤酒的冰箱呢?这个理由我就不懂了。”
“对啊,干嘛藏啤酒?他们可以在大战一场后融洽地干杯啊!”
“这么说来,不是偷情?那会不会是……”小兔不知想到什么,别有含义地窃笑起来。“……不可能吧!”
“唔?你说什么啊?小兔。”漂撇学长自然不会放过。“你有什么看法?有就说,别卖关子。”
“不,我觉得这个有点扯。”
“有什么关系?大家提出的假设都有点扯啊!”
“可是一说出来,搞不搞我的人格会遭受质疑耶!”
“别担心,别担心,我保证不会。”
“真的?”
“真的、真的,好啦!放心跟把拔说。”
谁是把拔啊?漂撇学长似乎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愿望。
“呢,那我就说喽!我想啊,真正要隐藏的应该不是冰箱或啤酒,而是背后的人数。”
“人数?什么人数?”
“就是这些酒杯啊!”小兔扬扬手中的啤酒杯,又喝了一口酒。“酒杯共有十三个,表示是给十三个人喝酒用的,对吧?”
“当然,可以这么想。不过那十三个人又是什么人?”
“呢,简单地说呢,就是摄影人员。”
“摄影人员?什么意思啊?要摄什么影?”
“悻爱录影带……”说着说着,小兔便开始猛捶怀中的枕头。“哎呀!你们果然开始怀疑我的人格了,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
“不是、不是,”我的眼神碰巧和她碰上,便义务性地打起圆场来。“只是你的意见太奇特,我们有点惊讶而已。”
“真的?”
“真的、真的,所以你再说得更仔细一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比方有个男人勾引有夫之妇。”
“哦!”漂撇学长不知在想什么,鼓起了鼻翼,探出身子。“有夫之妇,有夫之妇啊?嗯,然后咧?”
“这种关系见不得人,所以偷情时当然得格外小心,以免被人发现。”
“嗯、嗯,和有夫之妇偷情啊?嗯。”
“男方是这样开口的:‘R高原有个没人用的别墅,我们就到那里悄悄确认彼此的爱吧!’”
“确认彼此的爱,嗯。和有夫之妇?嗯。”
漂撇学长满脑子黄色妄想,一面喘熄、一面附和,实在很吵。
“有夫之妇认为这种方式够安全,便同意了。没想到男方是个坏胚子,竟叫同伙偷偷拍下自己和她的悻爱场面。”
“哦!偷拍!好耶、好耶!”
好什么?这个冒失鬼。说话不经大脑,就是用来形容这种人。
“男方是想拿偷拍录影来威胁她呢,或是拿来卖钱,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些啤酒——”
再怎么破天荒的假设,高千都打算认真检视;她不带一丝笑意,皱着眉头深思。
“就是为了这些摄影人员准备的?”
“嗯,这个房间就等于摄影人员的休息室。”
“不过,小兔,偷拍要动用十三个人,未免太多了一点吧?虽然我不清楚摄影现场的情况——”
“嗯,对啊,我也不清楚。需要多少人呢?呢,必要的工作有摄影,打光,还有收音,差不多就这些吧?仔细一想,好像连十个都用不上。”
“不一定喔!”有夫之妇四个字的影响似乎仍残留与漂撇学长身上,他的口气显得有些恍惚。“假如要从多角度拍摄,事后再进行剪接的话,人当然是越多越好。要讲究可是没完没了的,嗯。”
“好吧,这点先放一边,我还有其他存疑之处。”高千横眼瞪了瞪以专业口吻作结的漂撇学长。“倘若男方是基于这种目的带女方前来,应该会设法制造气氛吧?但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床,似乎过于扫兴。”
“说不定女方不在乎气氛,只要能办事就行。”
“就算如此,连窗帘也不挂,未免也太夸张。小漂,你设身处地想想看,在这种一览无遗的情况下,你会有兴致办事吗?”
“原来如此。不过关于这一点,可以来个逆向思考。”
“逆向思考?”
“也就是这个别墅空无一人的理由。男方八成对女方说这里是他人的别墅,家具尚未布置好;但事实上,别墅的主人便是男方,他故意事先撤出所有家具。”
“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掩饰房间未挂窗帘的极端不自然状况。这么一来,要从屋外偷拍就变得容易多了——这正是男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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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由衷佩服。这个假设是否为真,姑且不论;但这份洞察力却是十分敏锐的。看来漂撇学长这个人只要一扯到色情,脑袋就会变得异常灵光。
“当然,面对一览无遗的状况,有夫之妇必然会新生抗拒;此时男方便花言巧语说服她——夫人,别担心,这里是深山,没人会看见。我们何不在自然的阳光下赤摞身体,如孩童般无邪地嬉戏呢?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漂撇学长说到一半,便模仿起搞笑剧中的牛郎;那犹如热唱着复音歌曲的说话方式令我们笑得满地打滚。
“不、不过,”小兔甚至按着肚子呻[yín]起来。“没窗帘的确偷拍方便,但也有被屋内人发现镜头的风险啊!”
“你在说什么?这个世上有种叫做望远镜头的东西啊!既然没挂窗帘,只要在房间里看不到的遥远山中架好摄影机,就可以拍得尽兴、拍得完美啦!”
“这个假设还挺不赖的。”
高千竟然作势擦拭眼角的眼泪。纵使只是作势,笑得如此开怀的她仍是十分罕见。
“我就说吧?”当然,漂撇学长亦是欢天喜地。“有道理吧?”
“不过,还称不上完整。”
“咦?会吗?我觉得很完美啊!哪里不合理?”
“第一,既然是办事用的,就不该准备单人床,而该选用大一点的双人床吧?”
“这个质疑很正确,不过,单人床够用了也是事实。”
“根据小漂的说法,这座别墅其实是那个无耻男人所有,对吧?既然如此,要准备一张大一点的床应该很容易啊!但他却没这么做,未免有些不自然。”
“唔……说不定是有某种身不由己的理由,所以只能准备这种床。”
“什么叫身不由己的理由啊?”
“就是不得已的苦衷。”
“喂,现在又不是上国文课!算了,还有另一个更具决定性的矛盾。”
“更具决定性的矛盾?”
“没错。那就是这张床原本所在的房间——窗户是对着道路的。”
“是吗?”
“是的。”
“那又怎么样?哪里矛盾了?”
“即使是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女人不可能同意在窗户对着道路的房间里办事的,要是有车经过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那还不简单?只要晚上拍就成了。V8和摄影机不同,只要有些微光源就能拍摄。”
“欸,小漂,你没搞懂,不是这个问题。”
“不然是什么问题?”
“既然都兴师动众地搞偷拍了,当然该向小漂说的那样,选在白天的自然阳光底下拍摄,画面才清楚鲜艳啊!”
“这可不见得,有的特殊癖好者就觉得晚上拍摄的那种模糊感才让人受不了啊!”
“我不是说了?不是这种问题。与其要拐弯抹角地做这些手脚,何不干脆选择二楼当舞台?”
“咦……?”
“没错吧?你想想,摄影现场又不是非一楼不可,要在没挂窗帘、一览无遗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