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万一千四百六十七局。凡加一行,即以“法”累乘之,乘终十
九行,亦得上数。又法:以自“法”相乘,得一百三十五兆八百五十一万七千一百七十
四亿四千八百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三十四局,此是两行,凡三十八路变得此数也。下位副
置之,以下乘上,又以下乘下,置为上位;又副置之,以下乘上,以下乘下;加一
“法”,亦得上数。有数法可求,唯此法最径捷。只五次乘,便尽三百六十一路。千变
万化,不出此数,棋之局尽矣。
《西京杂记》云:“汉元帝好蹴踘,以蹴踘为劳,求相类而不劳者,遂为弹棋之
戏。”余观弹棋绝不类蹴踘,颇与击踘相近,疑是传写误耳。唐薛嵩好蹴踘,刘钢劝止
之曰:“为乐甚众,何必乘危邀顷刻之欢?”此亦击踘,《唐书》误述为蹴踘。弹棋今
人罕为之,有谱一卷,尽唐人所为。其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巅为小壶,四角
微隆起。今大名开元寺佛殿上有一石局,亦唐时物也。李商隐诗曰:“玉作弹棋局,中
心最不平。”谓其中高也。白乐天诗:“弹棋局上事,最妙是长斜。”长斜谓抹角斜弹,
一发过半局,今谱中具有此法。柳子厚《叙棋》用二十四棋者,即此戏也。《汉书注》
云:“两人对局,白、黑子各六枚。”与子厚所记小异。如弈棋,古局用十七道,合二
百八二九道,黑白棋各百五十,亦与后世法不同。
算术多门,如求一、上驱、搭因、重因之类,皆不离乘除。唯增减一法稍异,其术
都不用乘除,但补亏就盈而已。假如欲九除者,增一便是;八除者,增二便是。但一位
一因之。若位数少,则颇简捷;位数多,则愈繁,不若乘除之有常。然算术不患多学,
见简即用,见繁即变,不胶一法,乃为通术也。
版印书籍,唐人尚未盛为之,自冯瀛王始印五经,已后典籍,皆为版本。庆历中,
有布衣毕昇,又为活版。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
铁版,其上以松脂腊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印。满铁范
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
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常作二铁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布字。此印
者才毕,则第二板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数印,如之、也等字,每字
有二十余印,以备一板内有重復者。不用则以纸贴之,每韵为一贴,木格贮之。有奇字
素无备者,旋刻之,以草火烧,瞬息可成。不以木为之者,木理有疏密,沾水则高下不
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用讫再火令药熔,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沾
污。昇死,其印为余群从所得,至今保藏。
淮南人卫朴精于历术,一行之流也。《春秋》日蚀三十六,诸历通验,密者不过得
二十六、七,唯一行得二十九;朴乃得三十五,唯庄公十八年一蚀,今古算皆不入蚀法,
疑前史误耳。自夏仲康五年癸巳歳,至熙宁六年癸丑,凡三千二百一年,书传所载日食,
凡四百七十五。众历考验,虽各有得失,而朴所得为多。朴能不用算,推古今日月蚀,
但口诵乘除,不差一算。凡大历悉是算数,令人就耳一读,即能暗诵;傍通历则纵横诵
之。尝令人写历书,写讫,令附耳读之,有差一算者,读至其处,则曰:“此误某字。”
其精如此。大乘除皆不下照位,运筹如飞,人眼不能逐。人有故移其一算者,朴自上至
下,手循一遍,至移算处,则拨正而去。熙宁中撰《奉元历》,以无候簿,未能尽其术。
自言得六七而已,然已密于他历。
医用艾一灼谓之一壮者,以壮人为法。其言若干壮,壮人当依此数,老幼羸弱量力
减之。
四人分曹共围棋者,有术可令必胜;以我曹不能者,立于彼曹能者之上,令但求急;
先攻其必应,则彼曹能者其所制,不暇恤局;则常以我曹能者当彼不能者。此虞卿斗马
术也。
西戎用羊卜,谓之“跋焦”,卜师谓之“厮乩。”必定反。以艾灼羊髀骨,视其兆,
谓之“死跋焦。”其法;兆之上为神明;近脊处为坐位,坐位者,主位也;近傍处为客
位。盖西戎之俗,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不敢居之,谓之神明,主人乃坐
其傍,以此占主客胜负。又有先咒粟以食羊,羊食其粟,则自摇其首,乃杀羊视其五藏,
谓之“生跋焦。”其言极有验,委细之事,皆能言之。“生跋焦”土人尤神之。
钱氏据两浙时,于杭州梵天寺建一木塔,方两三级,钱帅登之,患其塔动。匠师云:
“未布瓦,上轻,故如此。”方以瓦布之,而动如初。无可奈何,密使其妻见喻皓之妻,
赂以金钗,问塔动之因。皓笑日:“此易耳。但逐层布板讫,便实钉之,则不动矣。”
匠师如其言,塔遂定。盖钉板上下弥束,六幕相联如胠箧。人履其板,六幕相持,自不
能动。人皆伏其精练。
医者所论人须发眉,虽皆毛类,而所主五藏各异,故有老而须白眉发不白者,或发
白而须眉不白者,藏气有所偏故也。大率发属于心,禀火气,故上生;须属肾,禀水气,
故下生;眉属肝,故侧生。男子肾气外行,上为须,下为势。故女子、宦人无势,则亦
无须,而眉发无异于男子,则知不属肾也。
医之为术,苟非得之于心,而恃书以为用者,未见能臻其妙。如术能动钟乳,按
《乳石论》曰:“服钟乳,当终身忌术。”五石诸散用钟乳为主,復用术,理极相反,
不知何谓。余以问老医,皆莫能言其义。按《乳石论》云:“石性虽温,而体本沈重,
必待其相蒸薄然后发。”如此,则服石多者,势自能相蒸,若更以药触之,其发必甚。
五石散杂以众药,用石殊少,势不能蒸,须藉外物激之令发耳。如火少,必因风气所鼓
而后发;火盛,则鼓之反为害,此自然之理也。故孙思邈云:“五石散大猛毒。宁食野
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生之害。”又曰:“人不服石,庶事不佳;石
在身中,万事休泰。唯不可服五石散。”盖以五石散聚其所恶,激而用之,其发暴故也。
古人处方,大体如此,非此书所能尽也。况方书仍多伪杂,如《神农本草》最为旧书,
其间差误尤多,医不可以不知也。
余一族子,旧服芎藭。医郑叔熊见之云:“芎藭不可久服,多令人暴死”。后族子
果无疾而卒。又余姻家朝士张子通之妻,因病脑风,服芎藭甚久,亦一旦暴亡。皆余目
见者。又余尝苦腰重,久坐,则旅距十余步然后能行。有一将佐见余日:“得无用苦参
洁齿否?”余时以病齿,用苦参数年矣。曰:“此病由也。苦参入齿,其气伤肾,能使
人腰重。”后有太常少卿舒昭亮用苦参揩齿,歳久亦病腰。自后悉不用苦参,腰疾皆愈。
此皆方书旧不载者。
世之摹字者,多为行势牵制,失其旧迹,须当横摹之,泛然不问其点画,惟旧迹是
循,然后尽其妙也。∴∴
古人以散笔作隶书,谓之散隶。近歳蔡君谟又以散笔作草书,谓之散草,或曰飞草。
其法皆生于飞白,亦自成一家。
四明僧奉真,良医也。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课于京师。方欲入对,而其子
疾亟,暝而不食,惙惙欲死,逾宿矣。使奉真视之,曰:“脾已绝,不可治,死在明
日。”元曰:“观其疾势,固知其不可救,今方有事须陛对,能延数日之期否?”奉真
曰:“如此似可,诸脏皆已衰唯肝脏独过。脾为肝所胜,其气先绝,一脏绝则死。若急
泻肝气,令肝气衰,则脾少缓,可延三日。过此无术也。”乃投药,至晚乃能张目,稍
稍復啜粥,明日渐苏而能食。元其喜。奉真笑曰:“此不足喜,肝气暂舒耳,无能为
也。”后三日果卒。
卷十九 器用
礼书所载黄彝,乃画人目为饰,谓之“黄目”。余游关中,得古铜黄彝,殊不然。其刻画甚繁,大体似缪篆,又如阑盾间所画回波曲水之文。中间有二目,如大弹丸,突起。煌煌,所谓黄目也。视其文,仿佛有牙角口吻之象。或说黄目乃自是一物。又余昔年在姑熟王敦城下土中得一铜钲,刻其底日“诸葛士全茖茖鸣钲。”茖即古落字也,此部落之落。士全,部将名耳。钲中间铸一物,有角,羊头;其身亦如篆文,如今时术土所画符。傍有两字,乃大篆“飞廉”字,篆文亦古怪;则钲间所图,盖飞廉也。飞廉,神兽之名。淮南转运使韩持正也有一钲。所图飞廉及篆字,与此亦同。以此验之,则黄目疑亦是一物。飞廉之类,其形状如字非字,如画非画,恐古人别有深理。大底先王之器,皆不苟为。昔夏后铸鼎以知神奸,殆亦此类。恨未能深究其理,必有所谓。或日:“《礼图》樽彝,皆以木为之,未闻用铜者。”此亦未可质,如今人得古铜樽者极多,安得言无?如《礼图》“瓮以瓦为之”,《左传》却有谣瓮;律以竹为之,晋时舜祠下乃发得玉律。此亦无常法。如蒲穀壁,《礼图》悉作草稼之象,今世人发古冢得蒲璧,乃刻文蓬蓬如蒲花敷时;彀壁如粟粒耳。则《礼图》亦未可为据。
礼书言罍画云雷之象,然莫知雷作何状。今祭器中画雷,有作鬼神伐鼓之象,此甚不经。余尝得一古铜罍,环其腹皆有画,正如人间屋梁所画曲水。细观之,乃是云、雷相间为饰,乃所谓云、雷之象也。今《汉书》罍字作裛,盖古人此饰罍,后世自失传耳。
唐人诗多有言吴钩者。吴钩,刀名也,刃弯。今南蛮用之,谓之葛党刀。
古法以牛革为矢服,卧则以为枕。取其中虚,附地枕之,数里内有人马声,则皆闻之。盖虚能纳声也。
郓州发地得一铜弩机。甚大,制作极工。其侧有刻文日:“臂师虞士,牙师张柔。”史传无此色目人,不知何代物也。
熙宁中,李定献偏架弩,似弓而施榦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扎,谓之“神臂弓”,最为利器,李定本党项羌酋,自投归朝廷,官至防团而死,诸子皆以骁勇雄于西边。
古剑有沈卢、鱼肠之名,沈音湛。沈卢谓其湛湛然黑色也。古人以剂钢为刃,柔铁不茎榦;不尔则多断折。剑之钢者,刃多毁缺,巨阙是也。故不可纯用剂钢。鱼肠即今蟠钢剑也,又谓之松文。取诸鱼燔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