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演义》作者:段少舫_第1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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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脱脱一看,柴禾也买了,城门也关了,这是成心不让我出城啊!没办法,身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为了避免惹出麻烦,也只好上前说好的:“我说门军老爷,我们爷儿俩是城外的人,我们这是抽着空到城里来一趟,买点东西,今儿个天黑前还得赶回去,要不家里边不放心,家里还有病人呢。您几位就辛苦辛苦,再把城门打开一下,放我们爷儿俩出去就得了。”
  门军倒挺客气,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俩,笑着说:“我说这二位,这个城门我们能关不能开,我们头儿拿着钥匙呢。今天关城本来就误了时辰了。您不知道吗?城门外不远地方还驻着脱脱的二十万大兵呢,不得不提防着点,所以我们这城门就得早着点关。你们爷儿俩明天再走吧,这城里有的是店房,住一夜也花不了多少钱。”说着四个门军走了。
  脱脱看了看蛮子海牙,那意思是向他要主意。蛮子海牙想:师父这么大岁数,在这滁州城里折腾了一天了,赶快找个地方让老人家歇歇腿吧。就说:“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一个店房眯一宿吧,在这儿呆着不是办法,天一黑来了巡城查街的要一问咱们,非露了马脚不可。”
  脱脱点了点头:“啊,言之有理。”
  爷儿俩扭头又往街里走。走了不远,见路北里有个后房,门前悬一块金字匾,上边写着:“悦来老店”。门上有一副对联,上联写“孟尝君子店”,下联配“千里客来投”。店房门口站着个小伙计,浑身上下穿着一身蓝,肩膀头搭着一条白手巾,腰里系着一个白围裙正在张张罗罗地往里边让客呢。
  蛮子海牙赶紧上前说:“伙计,你们这店房里有单间吗?”
  伙计说:“有单间啊,不但有单间而且还干净呢!”
  蛮子海牙说:“好吧,那么你就给我们两个人准备一个单间吧。”
  伙计说:“行啊,你们二位有保吗?”
  “啊?”蛮子海牙一听这话,心里直嘀咕:我都没听说过,住店怎么还找保哇,哪儿也没有这个规矩呀!我们在这滁州城里要能找着保人,又何必住你的店呢?“没保。”
  伙计一笑:“对不起,二位没保我们可不敢留,我们这儿有这个规矩:没保不能住店。”
  蛮子海牙说:“我们是外乡人,到这儿赶集买东西来了,不想误了时辰,城门关了。这儿一没亲,二无故,你让我们上哪儿找保去呀!伙计,这是什么时候立的规矩呀?”
  伙计说道:“您不知道,原来我们这儿住店也不要保,这是新章程,有这么三、四天了。您没听说吗?北门外有太师脱脱的二十万大兵安下了营寨,我们元帅怕脱脱派奸细打探军情,所以才吩咐店房:凡住店者,必须有保。您要有保,您就往下;您要是没保也别怨我们不客气,您就别在这儿住。这是官家的命令,由不得我们。您老认识城里一个名有姓的就行。”
  蛮子海牙心说:我们到哪儿找有名有姓的去呀。他回头看了看脱脱,脱脱也是没办法。没保人,店也住不上了,那就走吧!海牙问:“哎,伙计,是光你们这一家要保,还是全城的店房都要保呀?”
  伙计说:“是城里的店房最近都要保了,没保您就到哪儿也住不了店。”
  脱脱说:“我们多给钱还不行吗?”
  伙计说:“给多少钱也不行啊,说老实话,买卖人谁不想多赚钱哪,怎奈上边有话,谁敢贸哇?官家派人每天晚上查三次店,一查您没保当时就得把你们带走。即便你们能躲过去,日后要查出来,我们也受不了,不是蹲监坐狱,就是封店散伙。老爷子,对不起,我们实在不敢留您。”
  蛮子海牙一听,心说要是真这样确实不能住下。他把脱脱拉到一边说:“师父您看怎么好?”
  脱脱叹了口气:“唉,此路不通啊,干脆咱爷儿俩上城门洞里边蹲着去吧。”
  这爷儿俩离开了店房,觉着又饿又累,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点东西,就又来到了城门洞。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爷儿俩心想:得啦,就在这里忍上一宿,等着明天早晨一开城门马上就走。这一天正是二月初几,天气还挺冷呢,白天因为有太阳还显不出来,天到定更的时候就越来越冷了。等到夜静人稀,爷儿俩往城门洞里一蹲,只觉从心里往外凉,冻得脱脱得得打战,体似筛糠一般。蛮子海牙好在年轻能够坚持,把自己的坎肩脱下来给脱脱围上:“师父哇,您看出没有?咱们这是上当啦。”
  脱脱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心里明白:死活就看今天晚上了,如果今天晚上要是不被人发现,明天我出城回到营盘,马上调兵包围滁州城,跟徐达这小奴才拚个死活;今天晚上要是有人查街,发现了我们爷儿俩,那便是插翅也难飞啦!到那时我只好以身殉国了。唉,想不到我脱脱一世英名,竟会落到了如此地步!
  脱脱他感觉到自己已身临险境,后悔当初不该不听白云托和海牙的劝告,冒冒失失撞进了这滁州城。正在脱脱发愁的时候,就听钟鼓楼上,邦!呛……打过了一更。更声刚过,街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隐约看到有人骑马,由远而近,来到城门洞前。脱脱猛抬头一看,不由得哎呀一声:“原来是他!”
  第五十三回 徐元帅劝降苦用心 于将军知恩深悔过 
  脱脱和蛮子海牙被困在城门洞里,一更刚过,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脱脱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感觉来者绝非一般巡更查夜之人。这时,就听门军高喊:“元帅到!”只见一队兵卒高挑灯笼,来到城门洞前,哗的一声闪立两旁。脱脱听了一愣:是不是徐达来了?他借着灯亮定睛观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弟子徐达徐国显。脱脱心中暗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狭道相逢啊!看来这个小奴才是与老夫作对到底了。
  这时他听见徐达向门军查问,门军回禀:“启禀元帅,有两个外乡人在这城门洞内存身,等候明早开城。”
  徐达问:“门洞里是怎样的两个人?”
  门军说:“一个老者约有七、八十岁,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
  徐达闻听,对门军大发雷霆:“你们好不懂事!滁州城是西吴的地盘。难道你们不知西吴王以仁义待人?外乡人来到滁州城,为何不让他们住到店里?让高龄老人受这风霜之苦,岂不败坏西吴王的名声!”
  门军说:“元帅息怒,小人也曾让他们住店,他们说找不到保人,店里不让住。”
  “怎么,这么大的滁州城,他们竟无一人相识?”
  “他们说认倒是认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在西吴王营中,他们不敢去找。”
  徐达闻听哈哈大笑:“既然是西吴王部下的朋友,那就是我徐达的朋友。中军!”
  “有!”
  “一会儿把二位客人送到我的府中。”
  “遵命!”
  徐达说完带领随从回府去了。那么,徐达没有看见脱脱师徒二人?看见了,不但看见了,他还是专为脱脱而来的,他对门军讲的那些话也是说给脱脱听的。
  徐达走后,有一个副将带着两名随从,牵着两匹马来接脱脱师徒二人。副将见了脱脱,一拱手:“老爷子,请吧。”
  脱脱假装不知:“哪里去?”
  “您没有听见吗?刚才我家元帅说了,门军怠慢了您,他要请您过府歇息。”
  “谢过你家元帅,我们就在此等天明,城一开我们就走了。”
  “老爷子,您要不去,我们怎交差呢?快走吧,别让我们作下人的为难了。”││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脱脱一看眼下无法脱身了,心一横对蛮子海牙说:“走!”
  海牙凑到师父身旁说:“师父,去不得。”
  “休要多言。到了那里你不要说话。”说罢起身走出城门洞,认镫扳鞍上了马,副将前边带路,直奔徐达的元帅府。
  工夫不大,来到帅府,脱脱马上留神观看,哎呀!好一座元戎府第!只见:巍巍元帅府,武豪第一家。朱门铜钉扣,门楼砖雕花。四角悬金铃,当中坚银叉。吻兽双脊立,滚龙两边趴。肖墙分八字,玉阶放光华。红灯挂檐下,火炮灌铁沙。石狮门前卧,卫军把门压。一杆帅字旗,迎风舞彩霞。
  脱脱下得马来,早有一名中军前来迎接:“老先生,元帅请您到书房歇息。”脱脱也不吭声,跟随中军往里走。工夫不大,来到了后院。一名老家人将脱脱师徒二人请进了一间坐北朝南的大书房。书房中两盏纱灯照如白昼,迎面是硬木雕刻的漆金八仙桌,茶青色的缎子桌帘,上绣几枝梅花,左右各一把太师安乐椅,上面铺着软垫。左山墙有书橱,右山墙设条案,书橱里摆的书有春秋左传,孙子兵法,诸子百家;条案上放着镀金香炉,内燃檀香,香烟缀绕,香味扑鼻。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
  一会儿,家人送上香茶点心:“老先生,请用茶。”
  到了这时,脱脱可就不再装作富翁了。他对站在门口的中军说:“去,告诉你家元帅,就说老夫有话要对他讲!”
  话音刚落,书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由打外边走进一人,来到脱脱面前,双膝跪倒,口称:“恩师在上,弟子徐达大礼参拜。”
  脱脱双眉一皱,把脸一沉:“徐达,我且问你,当初你拜在老夫的门下,我待你如何?你既不帮助我辅保元朝,你也不应当去保朱元璋,与我为仇作对。”
  “恩师息怒,门生不敢。”
  脱脱哼了一声说:“两国交兵,明打明斗,老夫若败于你手,那是我本事不强,功夫不到,我死而无怨。你不该派胡大海入营,花言巧语欺蒙老夫,更不该在滁州城里,设巧计耍笑为师,徐达,难道你就不怕落个骂名千载吗?”
  徐达这时站起身形,早有人搬来一把椅子,徐达落座,说道:“恩师暂息雷霆之怒,门生有下情回禀。我自从辞职回到家中,本想闭门思过,苟延性命。不期贱名为西吴王所闻,他迎风冒雪,三顾广泰庄,以重任相托,金台拜帅。不想我师带兵南下来到滁州,弟子这才设计将恩师诱入城中,为的是当面与师父言明原委,报答您老人家授业之恩。”
  脱脱一听此话火更大了,心说你把我这个堂堂元朝太师挤对到无路可走,受了许多窝囊气,你这是报恩吗?他越想越有气,对徐达说:“老夫在你身上花尽心血,想不到你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只恨我脱脱当初没把你看透!”
  徐达说:“师父,您老人家何出此言?弟子怎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恳求恩师再次教诲。”
  脱脱冷冷地哼了一声:“徐达,先说你这不忠:当年你保的是至正天子,现在你保的是西吴王朱元璋,这二主之臣何谈忠字?”
  徐达说:“师父,此言差也。想当初我徐达投到您的门下,拜师学艺,也是想学得一技之长,报效国家,拯救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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